选择开元府这个前沿城市为辽东王府,就是因为它是一座有一定防御功能的城池。自立府的第一天起,邓紫光和乃颜不花就已经准备乃颜亮来攻城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乃颜亮迟迟不敢主动发起决战。拖到最后才有人来攻城。
邓紫光命自认为熟练的弓箭手出列,让他们说出守城时,不同阶段,据守位置、射杀距离和时机的选择。然后告诉他们,十分不幸,我们现在只有三万支箭不到,而且还是不同的制式和标准的箭。现在有二百名弓箭手,每人只可射出150只箭,敌方有五千人,每次会有千人冲到墙脚下,蚁附上墙会有三百人左右,而我们大约有五十个弓箭手会与敌敢死队正面接触,有效射杀位置是面颈部,手,腿。我们必须每三支箭命中一次,有效杀伤,可我们快速连续放箭三十只箭后会逐渐失准确度和杀伤能力。因些提高我们的命中才是关键。大家要把头三十只箭命中十次为基本目标。
邓紫光没有说更多了,他让人们自发想出守城手段。
各家各户的盆和桶也被收集起来了,当敌附在墙脚下时,要装起粪和尿倾到城下。
各种钩、叉、耙要被收集起来,民团与士兵编成混组。
女墙下堆着准备抛下城墙的礌石,擂木。
火索准备用来抛出去,点燃城下的民房。
夜间巡城用的警锣。
干的石灰粉。
每天上城巡城多少人,城上值守多少人,城下轮休多少人。
如果敌人的斥候进来了会干什么?放火还是破坏水井?如何防止敌之斥候破坏?
我们这里是土城墙,车弩会将巨型箭射进城墙,敌人会沿巨箭爬上城墙,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飞爪钩上来了,怎么保护自己并砍掉绳索?
攻城砲砸开城墙后,敌人从缺口出冲进来怎么办?
敌人顶着湿牛皮冲到了城门下怎么办?
敌人用撞城椎冲破城门怎么办?
看见敌气势凶恶,有人惊慌失措怎么办?
按过去的脾气,邓紫光会亲自教导、安排和检查,现在,邓紫光没有这么做,而是问别人考虑过这些问题没有,如何解决。因为,战争的胜负最终还是人的问题,如何解决人的问题,那就是人人觉悟,人人奋勇,人人效死争先。
每日邓紫光都要听到擂响战鼓,众人在鼓声中冲上城墙,甚至晚上也会擂响鼓声。
终于,传来了库树纳五千人出城了,向着开元府而来。
邓紫光不再擂鼓,而是命人吹响了一支小喇叭,呜啦啦的声音在城墙中回荡。众人看向邓紫光,只见他绰着一只鞭子在城上踱步。他取下面罩在手上,让认识和不认识他的人看见自己的脸,让人们看见自己的平静和笑容,缓缓地说:来人叫库树纳,是乃颜亮的女婿。这小子只有十七八岁,没有打过仗。所以他可能会很猛,也可能会有人给他指点,但是我告诉你们,他从咸平府过来,用了六七天,这是一个蠢猪领着一野狗一样的部队。他这么缓慢行动,是因为他害怕,他不明战场环境和对手,他甚至都不敢主动攻城,想要我们出去野战,以打探我们的虚实,为他选择进退创造条件。
亲随配合地问主公,他们是如何打探我们的虚实?
邓紫光:他会派人来约战,会希望我们出城列阵,如果我们人少,他就胆子放大些。如果我们人数超过他的估计数,他就会准备好逃跑。
客人来了,不能让他轻易走了。
邓紫光说:我们必须坚持三天,也就是库树纳离开咸平城的第十天,辽阳王必被禁军,也就是我们的控鹤,辽阳和怯薛军拿下宁昌,歼灭折连川方向的全部叛军。一旦突破宁昌,辽阳王必取沈州,叛军则时不久已。
库树纳在十里外扎寨,派斥侯打探开元府这边情况,探子查到每天有二次东西城门打开,有二千骑绕城巡逻,或者说是在溜马,出城买菜和打柴的在北门出入,南门紧闭,好象不准人出入,十分安静。
库树纳派人向城里传信,约明天午时,在南城外的田野中约战。
库树纳午时已整队完毕,却不见城中出来接战,派人前来打探,见南城打开,无人出入。
库树纳再派人挑战,声言说好今天午时会猎,为何不敢出城接战?
邓紫光派人回话:知道贤侄远道而来,我作为长辈不忍你辛苦,早早扫街洒水,开打城门,在城中已备下了薄酒,招待远来的客人。
库树纳回话说知道大学士抚远将军好客,请出来一会。
邓紫光没有理睬库树来请求,只是回道:我是你家长辈,岂能有让长者迎出郊外的道理?贤侄尽管放心,酒已温,羊肉已炖烂,城门已打开许久,何不尽快入城来做客?知道你不懂做客的规矩,你只需要听话,遵从客随主便的道理就行了。
有人给库树纳提议:从未见开城迎敌的守城法,这是空城计,此时不攻城,更待何时?派出一千人冲进去试试,如果冲进去了,再派一千人冲进去,打开东西门,拿下这城就在今日。
库树纳认为有道理,即命千人向南门冲锋。进入一箭之地,没见有人放箭,眨眼间冲到了南城门前,库树纳大喜,连忙命第二队紧接着发起冲锋,强攻南门。
此时邓紫光在城头上看着,用鞭子指着远处的库树纳摇头道:蠢货,给你机会你不要,与你作对手都觉得自降身份。今天的指挥交由你来吧,脱怜小儿。
邓紫光后面的话说给自己的学生听,并把鼓槌交给他。
南城门宽度只容三四匹马通过,最先进城的叛军冲进来是非常快的,可是进了城内看到的情形时才知不妙,只见城内几乎所有的屋子都被拆除了屋顶,只有十多间瓦屋砖房还保留。街巷口被冲架堵住,只留一条街道让马直直跑向方。四周屋院屋内不时有箭射出,力道和准度都非常好,能听见破甲锥挟风而来的声音。没有被射中的人只能亡命向前跑,回转的道路已被后面拥上来的人堵死。最后来到的地方是辽东王府门前广场,周边已有近个长枪短刀侍立。只听有人喝道:“下马坐下,弃刀解甲,否则立死”。
能冲到这的叛军不过十存一二,看见周边刀枪如林,来者只好下马。
终于有人明白这是死地,声嘶力竭喝道退后退后。
有人要进来,有人要退出去,南城门更加都拥堵不堪。城外的骑兵被成上砸下来的擂木发出阵阵哀嚎,城内的人声嘶力竭的叫快逃。
终于城外的人发现大势不妙,进不了城,爬不上城墙,等着被城上的砖石攻击,此时不逃,就是等死。这这才向后逃跑,紧接住一窝蜂撤退。
有人兴冲冲的问邓紫光,叛军的死伤者怎么办?
邓紫光叹气道:还能怎么办?给人家治疗,送还人家吧。难道,还要留在这吃饭吗?哦,记得每位客人发给稍许银钞,让人回去拿药。这库树纳是个蠢货,他们跟错人了。你说可惜不可惜?记得要让人家明白,不是他们不勇敢,是他们跟错人了。
死了的怎么人?
你还想给抚恤?让他们抬回去呀?马匹,盔甲,武器全部留下。别剥人家的衣服哦,也不许搜身。
邓紫光晚上睡得十分香甜,白天帮助邓紫光指挥的亲卫脱怜却在辗转反侧,城上的打更声显示现在十分安宁。
库树纳清点人数,这一打照面就伤亡七八百人。再将被邓紫光放还的人叫来问城中的情形,这才知道人家早就设置好战场,让自己去钻圈套,心中不由懊悔。但也不是全无所获,估计城中军民不超过三千人,想来自己还能打一打。对方一口一个贤侄,自称是长辈,莫非他真的认识自己?库树纳对这个对手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派出信使传信邓紫光,相约明天与邓紫光见面,每人只带上百人。为表诚意,库树纳退兵五里路。
邓紫光果真应约出城,与库树纳在城外一箭地之外见面。
库树纳见到的是一位面带皮面具的年青人,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库树纳问我们见过吗?为什么我感觉象久不见面的亲朋?
邓紫光道我没有见过你,只不过我们差点成亲戚。只可惜你的命不好,成不了我的侄子。
库树纳实再想不出自家什么时候会与朝廷官员结亲,但想到辽阳王身份显赫,可能是他这边的关系。于是便问邓紫光何不投效辽阳王?
邓紫光:乃颜亮一个小人而已,命数不长了,你如果现在弃明投暗,也许还能有一丝生机,过了今天,你可能再无机会。
库树纳:何以见得?
邓紫光:你离开咸平城时的局势是什么?
库树纳:斡盘被我军围住,宁昌方面我军拖住了乃颜不花,也是我大伯。折连川指日可下。
邓紫光点点头:只在一个月时间,辽东多地被我所控,战火烧到了腹地,算你命好,能远离战场核心,只给你一天时间了,放下武器,许你一条生路,带着你老婆回家去。远离辽东。
库树纳将信将疑。邓紫光见他一脸狐疑,蠢萌如狗,心中不喜,这等人也配做我对手?本就不想放这样的人一条活路,见面是浪费表情。于是便道我们也见过面了,两军相争,不服就在战场上见真章了。
库树纳见邓紫光告辞,便道好吧,战场上见。可真实的心理却已不想与邓紫光较量,他感到不甘,知道自己对邓紫光有一种敬畏,想到这不由有一种恼羞成怒,从马上取出弓,搭上箭回身向邓紫光射出一箭。
邓紫光听得一声弓响,一个念头不好,背后钻心痛。连忙伏在马上。亲卫见邓紫光受伤,连忙护卫邓紫光回撤,并通知城上援救。
邓紫光摔下马来,亲卫连忙将他围住。
库树纳见一招得手,心中大喜,这是天大的功劳,连忙带人回头来抢,两边厮杀在一起。
城中人马赶到,库树纳急忙撤出战斗。
兽医此时也在辽东王府,他剪断箭杆,用刀划开邓紫光的背肌,取出箭簇。邓紫光痛得大叫一声。
待看清是乃颜不花的舅舅,心中悲哀地想又落到这异目老鬼手上了。见自己的亲卫们在身边,邓紫光看住他们,一字一名说:那小杂种要跑,给我报仇,脱怜代我指挥。
邓紫光再次醒来,已是晚上,第一句话便问去了多少人追那小杂种?
人家回答去二千人。邓紫光又问带了几天的粮草?
回答是三天。邓紫光点点头道:点三千人,用车带着粮草,向咸平追他们去。给我准备一辆车,我要去找他,我要找乃颜亮。
别人拦他,邓紫光不听劝阻,执意要去。众人只好准备一辆大车,垫上厚厚的棉被,跟着粮草一同出发。
邓紫光对舅舅说乃颜不花已下辽阳,你不与我一同回去吗?哪才是真正的辽东王府。舅舅说你是想哄我给你换药,你就直接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