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江舒行从公司回到云顶公馆,才一进门就看见玄关处多出来的两双高跟鞋。
他走到客厅,朝端坐在沙发上的江夫人喊了声:“妈。”
江婷婷刚好从卫生间出来,一边甩湿淋淋的手,一边问:“小晚怎么不在?”
不仅不在,她跟母亲把这个屋子都找遍了,一件女人的用品都没有。
江总在独居!
“她有自己住的地方。”江舒行语气平淡,这话说的有些失落,可惜江婷婷迟钝听不出来。
江夫人略有差异,忍不住看了眼谎报军情的江婷婷。
江婷婷简直冤枉死了,当初在医院,明明是江舒行亲口说的,他跟林晚棠住一起!
江夫人也不纠结,既然没有同居,那说明自己误会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草木皆兵。毕竟他们俩青梅竹马,林晚棠自身条件也不差,长得还漂亮,引男人喜欢很正常。
双方近水楼台先得月,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也很正常。
好在是一场误会。
江夫人放下交叠的双腿,常年练舞的她,即使人到中年,身姿体态依旧是完美无瑕的。
她不会对儿子的抉择指手画脚,术有专攻,她只管跳自己的舞蹈,商场上的事情一概不问。
况且那晚的事情也不怪江舒行发火,实在是高兰缺少管教,蛮横无理,到后来更是一点体面都没有,跟个市井泼妇一般撒泼叫骂,实在丢尽了高氏企业的颜面。
“把这周五晚上七点到十点的时间空出来,有个饭局。”江夫人说。
江舒行问她什么事,江夫人微笑一下卖起关子来,江舒行干脆直截了当:“不去。”
江夫人也不恼,从容起身,掸了掸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妈会派司机去接你,不许任性。”
江夫人叫一声江婷婷,自己先走了。
江婷婷正要跟上,江舒行把她叫住:“从实招来。”
江婷婷肚子里压根儿憋不住事,知道的小秘密恨不得嚷的天下皆知:“最新消息,田蕊被抓回来了!”
田蕊去年跟自己的拉丁舞伴私奔,这些八卦也是江婷婷告诉他的。
江舒行事不关己,兴致缺缺。
“周五的饭局就是跟田家人见面。”江婷婷耸耸肩,看热闹不嫌事大,“咱妈的意思你懂。”
江舒行皱起长眉。
江婷婷:“不过你放心好了,田蕊跟舞伴私奔已经成为圈子里的丑闻,咱爸妈才不会让她嫁过来当儿媳妇。据知情人爆料,给你准备的老婆是田家二小姐,叫田……”
“转告他们,我不会去。”江舒行把外套脱下来,带着丝隐怒扔到沙发上,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穿鞋的江婷婷,“你哪来的知情人?”
江婷婷不以为然:“周期啊!”
江舒行微愣:“你什么时候跟他混到一起了?”
“什么混?他就是个小傻子。”江婷婷说完还笑了一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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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
处理完魏来临时发的文件,江舒行戴着蓝牙耳机跟手下嘱咐工作,一切弄完之后,时针已经指向“7”点。
江舒行靠到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目光在手机电话薄里流连忘返,手指在屏幕上滑啊滑,滑到“小晚”的名字上,犹豫几秒,再滑啊滑。
奇怪了。他电话薄里上千个联系人,想在里面找到林晚棠,无异于大海捞针——他故意没有把她置顶。
可为什么滑着滑着,总是能滑到她。
手机中病毒了?被黑客入侵了?
江舒行望着天花板,明明被连轴转的工作压得身心俱疲,可为何五脏六腑还是这样空虚?
突然,手机响了。
又是魏特助打来的。
江舒行接听,魏来汇报道:“刚才跟史密斯先生通话,史密斯说他夫人很喜欢那条项链,不肯割爱。”
江舒行语气淡漠而干脆:“跟他说,用项链换加利福尼亚州的总代理。”
“江总!您……好的,我这就去办。”
什么不肯割爱,只不过是利益没到位,给予对方难以拒绝的诱惑,东西自然到手。
无论如何,那是林晚棠看中的东西,他豁出一切也要拿回来!
手机又响了。
他兴味索然的垂眸一看,瞳孔顿时一缩。
是小晚!
他立即抓起手机,激动之下不小心打翻了咖啡,褐色的液体泼了一键盘,他手忙脚乱的一边接电话,一边狂拽纸抽,白花花的餐巾纸糊在键盘上,他根本没空搭理笔记本电脑是否报销,急切的朝电话里答:“小晚?”
这是自去年林晚棠离开江家那夜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你现在有空吗?”她的声音近在耳畔,仿佛不是隔着电话,而是真真正正的站在他身边跟他耳语。
“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江舒行不由自主的起身,一副随时冲出家门的架势。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两种香水,一种是花香调,一种是草本香调,用来送夫人的话,哪个更好?”
江舒行略有惊讶:“怎么突然想送我妈香水?”
林晚棠:“夫人生日快到了,你忘记了?”
江舒行恍然大悟,又觉得电话那端的女人过分的可爱:“不是下个月么,你提前这么早就准备上了?”
“别跑题,告诉我哪个好。”
自从林晚棠有赚钱能力之后,逢年过节给江天客和江夫人的礼物就没少过。
尽管人家根本不差她这一两样东西。
对付江婷婷,林晚棠是称心应手的。
但江夫人就有点难搞了,因为她性格冷淡,在家的时间也极少,林晚棠很难摸清楚夫人的喜好。所以每年送礼物之前,都会跟江舒行和江婷婷取经。
“你在哪儿,我当面指导你。”江舒行笑着说,任由笔记本电脑跟咖啡彻底同归于尽。
林晚棠报了个地址,只等半个小时就等来了江舒行。
两款香水各闻一闻,江舒行说草本的更好,以前曾在江夫人身上闻到过,说明她对这个味道不排斥。
林晚棠付了钱,跟江舒行走到店外:“辛苦你跑一趟,再见。”
江舒行情不自禁的说:“就这么走了?”
林晚棠:“有约了。”
江舒行条件反射的问:“跟谁?”
林晚棠看着他,没有回答。
江舒行敛回情绪,也没有再逼问。
他们相对无言的站了片刻,最终,江舒行说:“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
林晚棠说了句“你也是”,开车上路。
她去了明非台所在的酒吧,今夜驻唱推出新的歌曲,将本就群魔乱舞的气氛推上更热烈的高潮。
林晚棠在台下鼓掌,明非台在台上朝她挥手。
那次过后,明非台找到戴娜,明确的告诉戴娜自己一时冲动,比起去欧洲当乐手,他现在更想遵循本心,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
他热爱这门意义非凡的职业。
戴娜虽然失望但并不意外,早在明非台拖拖拉拉说什么要把学生带到暑假毕业的时候,她就知道明非台舍不得辞职。
说不定一想到要跟学生们分开,还半夜哭鼻子呢!
在酒吧放松了一晚上,林晚棠回到家倒头就睡了。
次日,继续是早餐摊,琴房,点外卖这样的日常。
结束一天的练习,林晚棠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和后腰,走出琴行之时,一眼看见马路对面停着的玫瑰金色兰博基尼。
车窗降下来,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含着笑意,深深的望着她:“小晚。”
林晚棠穿过马路,走到车前:“你怎么在这里?”
“送你样东西。”江舒行神秘兮兮的,“上车。”
“什么啊?”
“先上车。”
林晚棠莫名其妙,打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只见江舒行从兜里掏出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巴掌大,盒子精美华丽,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
“打开看看。”江舒行把盒子交到她手中。
看江舒行眼底含笑的模样,他这个送礼物的好像比林晚棠这个收礼物的还要开心。
林晚棠啼笑皆非,根据盒子的大小,她猜里面多半是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
打开盒盖,顿时猝不及防的一怔。
沉稳华贵的蓝宝石项链,仿佛千里星河折射进万里海洋,美的惊心动魄。
深海之心。
它璀璨的光芒映入林晚棠清润的眼底,幻着粼粼波光,犹如碎钻闪烁。
江舒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肺传来隐隐作痛:“你当初对它一见钟情,后来又擦肩而过,我帮你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