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

    黑夜已至,那破开尘世闇夜的阳光也必然不会迟到。

    睡了一夜安稳觉的毛利兰,慢慢地揉开了惺忪的睡眼。甫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那角淡蓝色的衣袖下,露出的那一截比雪还要莹白而骨节分明的手腕,顺着往上看去,那张看起来几乎和她同岁,清隽安详地睡颜,不觉竟看得有些痴了。

    忽然有点明白了,园子她为什么会热衷于看各种帅哥了,真的是很养眼欸,就算看得再久也不会觉得腻,连同一颗心都被蜜糖充盈,甜丝丝的很满足。

    抬起的手指隔着虚空勾勒他柔润的轮廓,从眉到眼,停留在了那双总是含着温柔色却更不失坚毅果决的眸子上,一点点向下勾画。

    睡梦中的人,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若有似无地掀起一点点地笑意,忽然一把捉住了那只停留在他颈部锁骨上的勾勾画画手,将它慢慢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感受到那蓬勃的心跳在掌心下跳跃,滚烫的温度是他身体里的热血在沸腾,原本清风冷意下的坦然视之,此刻再度被一抹桃红渲染,咋舌的不敢去看他,“你你,你醒了?”

    “嗯,醒很久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与以往相同的清朗嗓音,竟多了一丝丝的喑哑。

    不过,来不及过多的思考,思绪就被那句‘醒很久了’给带跑了。

    也,也就是说,她刚才的那个傻样儿全都被他留意到了,真是好,好丢人啊……。

    可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续又道,“其实也没有十分的久,大概就也只比小兰你早个几分钟而已吧。”

    他的睡眠一向都很浅,哪怕只是一点再细微的风吹草动,他都能感知得到,就更不要提在进入那个组织后,如履薄冰的生活,更是让他时刻紧绷着一根弦,很少能有像今天这样放松的深度睡眠。

    但还是在她将醒未醒之际,便提早就醒了过来。

    只不过想看看她到底会做点什么,或者说他再期待着她会对自己做点什么。

    身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人体上每一处脆弱的组织,哪里是一枪就可以毙命的地方,而现在他愿意将自己最脆弱的心跳交到她的手上。

    共处一室,两颗心奏出了等同的旋律。

    ……

    自从那一天从酒吧回来后,毛利兰就敏锐的发现了,安室先生待自己的态度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尽管不知道这个变化来源于何处,但久违的能够在安室先生眼中重新遇见了骄阳与春色,还是让她感到一丝丝地欣慰。

    或许,这就是那颗名为信任的种子绽放在樱花树下最美好的样子吧。

    降谷先生,毛利兰在心中默默地喊道。

    她知道他的三重身份,更知道对于他和诸伏先生这样拥有特殊身份的人而言,哪怕只是一点再微不足道的信任,都已是能够被给予他们的最大限度,因此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蛋糕店外早早地就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见她还在走神儿,深肤色而修长的手指略带不满的在茶几上叩响了几下,“在想什么?”

    “在想……。”险些就要把冲上喉咙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幸好及时止损,“安室先生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防备我了。”

    “还有这个必要吗?”安室透反问她。

    游戏中的一切,就算尽为虚假,但付诸的感情与经历却做不得假,未来的痛苦,他在过去以这种形式又重新的品味了一遍,即便现在仍可以看到他们就在身边,可留下过那道未愈的伤疤依然还在隐隐作痛。

    无法想象这一切成真,或是再次走上那条轨迹,他又该如何再一次的承受。

    这样的悲痛,一个人一辈子只经历一次已算很多。

    因此,才会在只有推断而并无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还是决意与她合作,现在看来,他当时的选择并没有错。

    根据萩原的调查,警局中确实存在了几个可疑的人物,但不过,还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现下还不好做出准确的判断。

    安室透阖了阖眼,仰头靠在沙发上,“但有一件事,我还是没有想明白。”

    “什么事?”毛利兰问他。

    那双爬上了几许疲惫的眼眸中,再次迸射出锐利的平静,“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那个没有说出名字的他,他们都心知肚明代指的是谁。

    看到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空空如也的另一边,安室透不禁想到了,萩原当时和他提起的那个玄之又玄的游戏。

    这个世界真的会有鬼吗?

    “小兰,我想和他谈一谈。”只剩灵魂犹存的诸伏景光忽然说到。

    “好。”毛利兰将目光重新转向了安室透,“安室先生,请和我到阁楼上来。”

    蛋糕店的阁楼狭小而隐秘,充满了离奇和古怪地气氛,让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这一句话:生犀不可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真的可以见鬼吗?自哂的摇了摇头。

    而少女却采用了另一种在他看来更加不靠谱深知可笑的方法,让他遇见了本不该在这时遇见的魂灵。

    他看不见他,却能在腾空的执笔写下的文字中,印证了他的身份。

    未来的那一年,他曾一个人悄悄地去祭拜过他们,可笑的是,英雄冢中却并无忠骨,当时的悲恸,此刻仍犹存拥堵在心间,难以被宣泄,眼角竟渐渐有点湿润,哽咽了,“hiro。”

    毛利兰将阁楼的门关上,径自下了楼,将独处的空间完全地留给了他们。

    两个世界本不该再次相遇的人与魂,却因为一个契机,再度相遇了,想告诉对方的话一定有很多吧。

    时间虽然还很早,但毛利兰已经没心情开门做生意了,转身回到了卧室里,开始恶补起了高中的知识点。

    书桌前,她埋首刷题,一时间,将所有的问题全都抛出脑后,恍惚地仿佛又回到了还在校园的那段时期,无忧无虑,什么烦恼都没有,不知疲倦地做题更正答案。

    期间,甚至连安室透几次将门打开一条缝都不知道。

    直到肚子饥肠辘辘的叫唤了一声,抬起头看向窗外,才猛然惊觉,“都已经这么晚了啊。”

    这才将参考书合上,伸展了下手臂,关上了台灯,开门走了出去。

    推开厨房门,想找点吃的,却惊见穿戴好围裙的安室先生,一手操持着锅铲站在灶台,吓了她一跳。

    岁月似乎格外的厚待这个男人,他的容颜与几年后毫无差别,唯一的一点不同,大概就是比未来要更加锋芒锐利一些,不是那样十分的圆滑世故。

    但也足以让她一眼幻视到了几年后的波洛咖啡厅,“安室先生,你这是……?”

    “权当做是今天的谢礼。”安室透回过头对她扬起了一抹笑容,看向了放在旁边台子上的那几道热气腾腾地菜肴说,“方便的话,就把这些端出去吧,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无论是在游戏中经历的未来,还是这段时间的真实接触,他都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并不是一个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与其让她无所事事的不好意思,还不如这样主动的让她去做一点可以帮上忙的事,她会更乐得自在。

    厨房里的烟火气还在飘荡,过道旁简单隔出来的餐厅,毛利兰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在桌上放好,诸伏景光也一同帮忙布置碗筷。

    “诸伏先生……。”毛利兰忽然抬起头看向了桌子的对面。

    “嗯?”诸伏景光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没,没什么。”毛利兰摇了摇头。

    只是忽然有点好奇他们刚刚在阁楼上的谈话内容而已,但她深知这是独属于他和安室先生两个人的秘密,就算他们的关系再如何亲近,也都还是要为对方留有一块可以随时承载任何秘密的神秘花园。

    诸伏景光忽然笑了,“他刚才和我说……。”

    她愿意给予自己最大的信任和自由,而他又何尝不想和她分享所有的点点滴滴。

    生与死的界定本来就是既分明又模糊的,分明的是生为人,死而鬼,模糊的是活着的每一天或许都在是为了迎接第二天的死亡。

    回顾起这一幕幕,安室透禁不住地自嘲起来,自己那段时间的隐瞒,还真是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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