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安室透可谓极尽了关门大弟子的责任和义务,以一己之力承包了毛利家的一日三餐,就连对此颇有微词的柯南,也在品尝到妃英理精心准备的料理和毛利小五郎从早到晚都不变的泡面之后,不得不向现实妥协了,化悲愤为食欲了。
从他手中接过餐盘放下来的毛利兰还是很不好意思,“这段时间真的是麻烦安室先生了。”
“这也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为你做的事了。”将碗筷在桌子上逐一摆好,侧目瞥了眼她茫然而又懵懂的可爱表情后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还是一条又一条对我而言很珍贵的性命,不是一餐一饭就能够回报的,这样做也能让我的心里好过一些。”
“兰小姐应该还不至于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给我,那可就真的……太惹人伤心了。”淡淡忧伤的口吻令人根本无法拒绝。
而对此早已有所免疫的毛利兰,“……安室先生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什么?”他眼中的兴味愈发的浓厚起来。
他可以精准地预判很多人的想法,但唯独想法总是很奇特的兰小姐让他捉摸不透。
“颁一座奥斯卡小金人给你。”这样炉火纯青的演技没道理不火出圈的!
安室透遗憾的笑了,“很可惜我不是演员,兰小姐的想法恐怕就只能落空了。”
“也不一定。”毛利兰扬起了自己的右手迎向了阳光,指缝间充盈着将血色穿透与暖光融合而成的高饱和色调,似又看到了那一次被戴到手指上的名贵戒指,眼尾掀起一点狡黠的笑看向身侧,“我会借花献佛拿来送给安室先生的。”
安室透满含期待地说了句,“那我就提前先谢过小兰的……。”
穿着睡衣还没有换的柯南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了,“小兰姐姐,早上好。”
“已经不早了。”毛利兰回过头催促他说,“快点去洗漱吧,吃完早饭还要去上学呢。”
“小兰姐姐,我想要再……。”请一天假。
小学的知识本来就很简单,更何况,他又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学生,就算有几天没去上学也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尽可能多的在家里陪着她。
“不可以!”知道他想说什么的毛利兰简单粗暴的打断了他。
想给自己辩解的柯南上前一步,“可是……。”
“下个月的展会,园子可是打算邀请我们一起去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她,这个时候如果说不去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啊,我想起来了,怪盗基德好像也发出了预告函。”回头看向了他问道,“是不是这样的安室先生?”
只想要安静吃瓜的安室透,无辜的被牵连了进来,只好配合她实话实说,“新闻上已经报道过了这件事,影响空前的盛大。”
呵呵,柯南扯了扯嘴角。
那个高调的家伙,哪次出场的阵仗闹得不大。
“被誉为基德克星的柯南要是不在,恐怕这次怪盗基德真的就要得手了,那可是价值好几百亿的名贵宝石,还有名侦探的头衔啊,就全都要……长着翅膀飞走了哦。”比划了个慢慢起飞的手势。
明显是哄不听话小孩的语气,可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伙得逞吧。
“好了,去吃饭吧。”毛利兰又催促了他一遍。
明明很美味的早餐他却索然无味,吃了个半饱就把盘子向前一推,“我吃好了。”
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身后两个人还在有说有笑的闲聊,柯南一步三顿,想要回过头但脖子却像被水泥钢筋浇筑了,根本扭不过去。
迈开麻木的双腿回到了卧室背上了书包,在门口磨蹭了很久都没有下楼,反而跟在安室透的身边来回走动。
将碗筷放到水池里就从厨房出来的毛利兰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柯南?”
“我想等安室哥哥一起下去。”笑得天真无邪似乎和他的关系真得很好。
“安室先生等下还要去工作呢,没有办法开车送你去学校,再耽误下去的话,可真的就要迟到了哦。”毛利兰双手扶在膝盖上,俯下身看着他说,“柯南该不会忘记了我们刚才的约定吧,不要让你的小朋友们久等了哦。”
被捏住了七寸的柯南,泄气的说,“我……我去上学了,小兰姐姐再见。”就算再着急忙慌也还是不忘和她挥手道别。
毛利兰慢慢地直起身,要真的只是一个过于天资聪颖的弟弟该多好啊。
替她将碗筷水洗干净的安室透,擦干了手从厨房出来了,看到了刚刚贴在书柜上正对着主卧房间的那张便签纸上的内容,“反正也不远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不用麻烦了,他已经在楼下等我了。”缀在挂件上的小铃铛随着手机摇晃,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不知落在了谁的心上,荡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清晨的风微微凉,从河边晨跑回来的冲矢昴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把汗,途径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看到了那辆并不陌生的车,放缓了强而有力的脚步,如若无事的从那旁边走了过去。
马路中央稀疏的有几辆车开过,道路两旁行人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即将要开始忙碌一天的麻木和疲倦,与枝头上挂的将掉未掉的枯树叶倒是相得益彰,楼洞口却在这时映出了一抹难得的明亮,踩着轻快步伐的美丽女孩儿从里面跑了出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而又明媚的笑,不是春破晓,却暗将暖春赠送,枝头上隐含的一点新绿还没有被完全消磨,那便是来年开春抽枝发芽新的希望。
目送着那辆车扬长而去,冲矢昴眯了眯眼,只露出一线明光如凛冽的寒风刺破了这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那三个孩子在前面叽叽喳喳,柯南和灰原哀走在后面,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灰原你也是女孩子,拜托帮我分析下,小兰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灰原哀侧眸瞥了他一眼,“大侦探都分析不出来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感情这种事,就算是再厉害的侦探也不可能弄得明白吧。”尤其是面对喜欢的女孩子,她的心事始终都是一道难解的迷题。
以前是,现在更是。
“是吗?”灰原哀讽刺的笑了声,“可有人就是能将感情当做工具利用的很好,明明是一副虚伪的面孔可还是要装作深情,真的很恶心。”
“……灰,灰原?”
“这种事你还是找感情经验丰富的人来帮你分析吧。”
“……。”
原本还和他并肩走在后面的灰原哀忽然加快了脚步追赶上了步美他们,只留下了柯南一个人在后面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才好。
元太和光彦两个人,停下来等了他,耳边充斥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就算是烦恼也都可以暂时的被抛下了,这大概就是孩童独有的治愈人心的力量吧。
日头渐渐地升起,街上往来忙碌的身影也多了,道路也开始了早高峰的拥挤。
好不容易将车开进警局还没有拐入车位就猛地一踩刹车停了下来,正在争分夺秒吃早饭的高木警官,险些就要把脸拍进饭团里,不知所措的抬起头看向旁边,“佐,佐藤警官发生什么事了?”
“你难道没有看到?”佐藤警官用力地抓着方向盘,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一定不会看错的。”
“什么看错?”他只看到在办公大楼的门口进进出出的一大群人。
佐藤警官将头转向了他,“我刚才看到了诸伏警官!”
“诸伏警官不是一直都来的很早吗?”高木警官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是和他走在一起的那个人,是——小兰!”
高木警官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一定是碰巧了。”
他可不认为政绩出色的诸伏警官会是那种脚踩两条船,欺骗女生感情的那种渣男,在他的心中那就是和伊达警官一样刚正不阿的存在。
“……大概是吧。”
女人的直觉和第六感在某种程度上都准确的惊人,可往往因为合理性三个字从而进入到一种自我怀疑的怪圈,从而就可能错失了已经碰触到的真相。
问询室,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坐在毛利兰对面的是高木和佐藤两位警官,考虑到这段时间的事情,佐藤警官还是在开始之前先安慰了她几句,而后才进入正题。
将昨晚深夜发现的被害人照片放到了她的面前问道,“这个人小兰你还有印象吗?”
“是那位夫人!”毛利兰抬起头说。
当时为了让所有人都主动地把手环摘下来,他们故意制造了贼喊抓贼的混乱事件,那位夫人也只是被随机选中的,那枚被拽下来的宝石已经在做笔录的当天交给了警方,但由于案件还没有彻底结束,只能暂且被当做证物扣押下来。
珍而视之的宝石没想到这下真的成为了无人认领的可怜物件,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她的身上本来就没有嫌疑,但因为证物的牵扯只能按照正规流程走个过场,很快就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审讯。
“佐藤警官,方便问下这位夫人是……怎么死的吗?”毛利兰向她打听道。
“这个问题……小兰,你不会害怕吗?”将审讯室大门关上的佐藤警官惊讶于会从她的口中听到这话。
生命的起始陨落不该令人害怕,而是要以一颗敬畏的心来面对,这也她在经历了很多事之后琢磨出来的道理,毛利兰摇了摇头,“我只是很懊悔,要不是那天我把这颗宝石从戒指上弄下来的话,那位夫人至少就不会带着遗憾离开。”
她很希望自己能够弥补这个过失,前提是不要让他们为难也不要给警方的工作增加负担。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自责,佐藤警官在职权允许的范围内说,“我只能说她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更具体的内容,实在抱歉,我也没办法说得再详细了。”
毛利兰摇了摇头,笑起来说,“谢谢你,佐藤警官。”
“我们大家都会努力破案的,这颗宝石到最后一定会物归原主的,我相信那位夫人要是泉下有知也肯定不会怪罪小兰你的。”一旁的高木警官也在努力安慰她的心情。
“高木!”佐藤警官突然拔高了音调。
“怎,怎么了,佐藤警官?”高木警官被吓了一大跳。
佐藤警官抬手扶额,“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
啊……高木警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措辞确实很不对劲,忙不迭地就要道歉。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那位夫人真的就不会留下遗憾了。”毛利兰发自内心的微笑着说。
两位警官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很意外她能够这样去想这种事。
原以为这几个月的经历会给她留下一段难以磨灭的阴影,结果却恰恰相反,反而是经历了一场心智的历练,整个人变得更加通透了。
当初的少女只能是被称作一块精雕细琢却也易碎的美玉,美得单纯不谙世事,而现在却是历经了困苦和磨难的洗礼返璞归真,棱角犹存却更为的坚韧。
刚从办公大楼里出来,就接到了铃木园子打来的电话,“小兰,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又去警局了?”
才看到她发来信息的铃木园子心急如焚,更多的还是对她的担心和关心。
“没什么事,只是配合调查……。”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告诉了她。
两个人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了这附近不远的那家商场里,步行过去的话,大概也就十几分钟而已。
非休息日的商场里依旧人满为患,到处都充满了热闹的人潮。
“毛,毛利同学!”隔着往来的行人,喊了她的那个女同学声音颤抖到破了音,仿佛在白日里见到了鬼怪一般的惊恐,灰败的脸上毫无半分血色。
“你是……。”毛利兰正要朝她走过去,女同学慌不择路的就跑走了,“哈?”
围观在那里想要看热闹的人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互相用疑惑的表情去询问同样也都一脸迷茫的其他人,充满八卦的视线慢慢堆积到了当事人的身上。
她大概能猜到那个同学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了。
携卷着姗姗来迟萧索的冷风在她对面的半圆弧沙发坐了下来的铃木园子,声音都哽咽在了喉咙里,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怕眼前的人只是过于思念而出现的幻象,“小兰……。”
泪花在她的眼眶里含着马上就要落下了。
毛利兰从盒子里抽出几张纸巾,向前欠了欠身替她擦干了眼泪,“没事了,我已经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要再哭了,把眼睛哭肿了,晚上可就没有办法再和京极先生美美的视频了。”
铃木园子这才破涕为笑,从她的手里接过纸巾胡乱的擦了一把,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我才没有哭呢,我高兴还来不及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你!”
“不过现在好了,什么都不重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园子永远都会站在小兰这一边的,不论什么时候!”
铃木园子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了她缠满绷带的那只手上,满满都是心疼,“小兰,你的手是怎么弄得!”
几次要开口说话的毛利兰都被她慷慨激昂的话语给打断了,面对这份真挚的情谊,心头始终都是暖暖的,“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玻璃划伤的,现在已经完全不疼了。”
试着在她的面前活动了下手指,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事了。
“那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铃木园子无比地痛恨自己怎么就没有长一双透视眼。
“只有手腕上还有一点擦伤,别的就没有了,我说的是真的,这都要多亏了当时有研二他们两个人在……还有诸伏先生,不然的话,我受的伤肯定不止这一点。”适当的把他们几个扯出来做了挡箭牌,果然成功的将铃木园子的注意力转移开了,“研二他们……嗯?小兰你很不对劲啊。”
“哪有……就是……。”毛利兰想要解释说。
“我当然知道了。”铃木园子手肘撑在玻璃桌上一脸坏笑的凑近过来,“不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的萩原警官吗,完全和安室先生有一拼的受到女孩子们的欢迎啊,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安室先生的温柔与圆滑中始终挥散不去的藏着目的性与伪装出的人设,而研二他则是天性使然的流露出的细腻与体贴,两者乍一看没有什么不同,但实则却又是根源上的无法相比。
想来面对这种分走部分人气的事情,安室先生应该会很乐在其中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