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他怎么可以!
这无疑是将小兰推入黑暗的漩涡中,他太了解黑衣组织的作风了,即便这一次小兰可以侥幸的全身而退,但下一次呢。
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幸运。
不行!他绝不能让她深陷在危险中!
反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
“请问毛利侦探在吗?”轻柔温和的嗓音很是好听,即便没有见到来人也会让人在无形中对他生出许多的好感来。
“又是谁呀?”毛利小五郎随口问了一句,绷着张没有舒展开的小脸的柯南回答了他,“是昨天晚上送我们回来的萩原警官。”
毛利小五郎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的“哦”了一声,只是有点奇怪他过来做什么。
已经把门打开的毛利兰当场愣住了,“你们这是……?”
“要来看望我们一直都很崇拜的毛利前辈怎么可以空着手来呢,更何况这还是我们初次登门拜访,总要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的嘛。”说着话就和同样提着两个礼品盒的松田阵平一起进来了,一进去便看到了站在毛利小五郎身旁的安室透,萩原研二十分热络的和他打了声招呼,“安室先生也在啊,真的是好巧。”
“刚好店里今天没什么事要忙,这才能抽空过来看看,没想到还能碰到两位警官,该不该说一句很有缘呢。”安室透笑得开心。
站在后面的松田阵平和柯南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上翻了个白眼。
装,真能装。
萩原研二乐得配合他,“这不就恰恰说明,今天果然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嘛。”
尽管还没有正式和毛利夫妇沟通,但从进门到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倍感舒适。
“昨天晚上就是你们两个救的小兰。”毛利小五郎看向他们。
“当时那种情况,要不是小兰可以及时的自救再加上有外围诸伏警官的协助,就算我们想做些什么也是无能为力。”萩原研二笑得惭愧。
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还归功到了小兰自己的头上,就算明知道他话里的内容多是许客气的成分在,但还是无法阻止毛利小五郎对他生出了几分难得的好感。
“你刚说的那个是长野县叫高明的警官吧。”毛利小五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我说的那位诸伏警官毛利前辈大概还没有见到过,他是高明警官的弟弟名叫诸伏景光。”
毛利小五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米花町的案子怎么还能和长野县扯一块去。”
“……。”除了萩原研二自若依旧,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
虚假的幻想终究只是泡影。
老实说,松田阵平有点儿失望。
“这和我印象中的那位警校传奇相差得未免也太远了。”枕着手臂仰躺在了后排座椅上的松田阵平唏嘘不已。
“爸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是从母亲离家的那一刻开始,还是脱离了警局而成为了侦探的那一天起,她也说不清楚,但还是很好奇,“松田君印象中的爸爸是什么样的?”
松田阵平摸着下巴沉吟了下说,“至少在射击这一项上,是某一届的某位警校第一都难以企及的程度。”
目光飘向了正在开车的那位‘司机’的身上。
曾经的某位第一,“……。”
直接报他名就完了。
“原来爸爸年轻的时候这么厉害啊。”身为曾经传奇的女儿,毛利兰可以说是有荣与焉。
“可惜没有机会能够目睹到毛利前辈当年的风采了。”松田阵平不无遗憾地说。
“现在也不错啊。”安室透说,“至少毛利老师那颗向往正义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十年沉浮,有多少人和事都会在潜移默化中轮转,更遑论是保持初心不变,他们不也是在岁月中被打磨成了另一副模样,血腥与尘埃早已将他们埋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那颗赤红的心被污浊堕落。
“很难不认同你的看法。”松田阵平笑了声,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即就落在了毫无自知的毛利兰身上,“至少在某些方面,毛利前辈的洞悉力还是很惊人的。”
要不然也不会拖家带口的都上了hagi的车,想必现在已经开始三堂会审了,可惜没有空闲的位置留给他旁观,只能靠自己脑补了。
“欸?”毛利兰听得一头雾水,“某些方面是指?”
松田阵平不欲给她解释,“这种问题还是去问你家诸伏先生吧。”
“我,我家……。”红晕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颊。
松田阵平想要逗逗她,“不是你家的,那就给我……我也不要!”
没成想反过来倒把自己给坑了,毛利兰冲他用力的哼了一声,“才不会给任何人呢!”
实在已经听不下去的安室透,“为了行车安全,两位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言行。”
“开你的车!”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真是越来越不温柔了,一个松田就已经够了,要是再来一个女版松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的安室透瞥了她一眼说,“深深的替你家诸伏警官的未来感到担忧啊。”
“不过半斤和八两,记忆中那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形象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幻灭了,我也很替波洛咖啡厅的未来感到深深地忧虑啊。”紧握的双手担忧的放在了胸口上真的在悲春伤秋。
安室透颇感意外的睨了她一眼,“经久不见,兰小姐不止出落的亭亭玉立,口齿也变得越发伶俐得理不饶人了。”
“哼!”骄傲的给了他一个皙白莹润的下颌。
松田阵平抓着座椅的边缘凑近了过来,“温柔?你确定说的是她?”
虽然在刚认识的时候,确实是一个性格很好很和气的女孩子,但在后面的接触中,这也是一个很有脾气和性格的姑娘好吧,动不动就会炸毛,不枉他把她备注成小河豚。
“可惜那位温柔似水的兰小姐,你是无缘得见了。”安室透似在感怀。
“要是让园子她们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崇拜的波洛人气王原来私下里竟然是这样,天啊!碎了一地的少女心,要用什么才能替她们重新粘起来啊。”双手合十扬起了头,做出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
安室透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我会在乎?”
“酷!”毛利兰一挑大拇指递到了他的面前拿腔作调的说,“更爱了,肿么办?”
安室透瞥了她一眼,“你吗?”
“欸?”
“坐稳了。”
车子离弦一般的窜了出去。
卡在了即将被贴罚单上限上的车速,引起了路旁交警的不满,两手叉腰指着已经看不见影儿的跑车隔空给它做了个全面的安全指导。
从握过方向盘的那天起,就没有开过这么慢车速的萩原研二,几次都有想要提速的冲动,但看了看坐在后面的小孩和女士,也只能强制自己默背了一遍交通法规。
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换好药的几个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将手插在口袋里的松田阵平慢悠悠地走过去,“这么慢,不是你的风格啊。”
“难得可以和我崇拜已久的毛利前辈同乘一辆车,这样的速度我还嫌快呢。”萩原研二看到她手上重新缠好的绷带,“已经换完药了吗?”
“再慢点儿咱们就可以直接警局见了。”松田阵平替她回答了。
看到了安室透手里提的袋子,柯南走过去关心的问,“安室哥哥是生病了吗?”
“一点小感冒,不是什么大问题。”安室透说。
做戏要做全套,就算他是毛利小五郎的弟子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放下工作,陪着他们一起到医院来,更何况,有了这袋子的药也能更好的应付梓小姐,省得下次他再想请假的话还要多费唇舌。
看得出来她有话想和自己说,萩原研二眸光一转对毛利小五郎说,“毛利前辈,我忽然想到还有几个关于那起案件的细节需要单独和小兰沟通下,大概也就几分钟。”
楼道里等候问诊的区域还算清净,不少人坐在前排等着叫号,他们两个人找了个靠边儿的角落坐了下来,“让我来猜一猜小兰想问我的问题是什么,嗯……要是我猜对了的话,会有什么奖励呢。”
“那就看研二想要什么了,可如果要是猜错了的话呢……。”
“说到做到的hagi当然就悉听尊便了。”
“成交!”
两个人击了下掌。
“小兰一定是想问我在来的路上,毛利前辈他们都和我说了什么对吗?”
“……我要说不是呢?”
“那身为一个老实人的hagi就只好实事求是的认输了。”狭长的眼尾挑起一抹促狭的光,“同样的刚才那个问题当然也就不予解答了。”
轻轻松松就拿捏住她的命门了。
“你赢了。”
大概是考虑到有小孩在的缘故,他们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很直接的问题,毛利前辈只问了他一句,“萩原警官,你和小兰认识多久了?”
“那研二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有的人相识了许多年,可也未必能够真的读懂对方,而有的人哪怕才只认识了短短几天也许几个小时,却也还是能一见如故。”
这就是他的原话更是他的心声。
本不该存在的初次相见,只那轻飘飘的一眼,他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却也只能止步于朋友的位置上。
固然有遗憾,但能够和她相识又何曾不是另一种幸运。
“小兰姐姐,你,你们……。”跑过来找他们的柯南面色很难看的看着并排坐在那里的两个人。
俊男美女的组合总会给予人风花雪月的误会,更何况早已先入为主的柯南,愈加的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柯南,你怎么来了?”毛利兰站了起来,看向了萩原研二,“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虽然刚才已经在叔叔那里得知了原因,但从他们刚刚的神情上看,他可不认为他们是真的在讨论案情相关的事情。
走到一半的时候,柯南借口去上厕所跑开了。
等了好几分钟,才见到他垂头丧气拖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朝他们走了过来。
“怎么了,柯南?”毛利兰还是习惯性的去关心了他。
柯南把头抬了起来,眼神控诉,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她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垂了下去。
算了,她也不能总把他当做孩子啊。
打消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
……
“从坐下来就一直不停地看手机,有情况?”坐在对面用餐的伊达航问道。
将手机放下的诸伏景光抬起了头问,“真的有这么频繁?”
伊达航和坐在旁边的高木警官同时点头。
“诸伏警官,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高木警官按捺不住好奇的问。
“我记得很早之前就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为什么现在还会问他这种问题,诸伏景光不是很理解他的脑回路。
“因为一直都没有见过诸伏警官的女朋友,所以就……。”高木警官挠了挠头。
不过他的转态确实也很像在谈恋爱。
想当初,不,其实现在也是,一旦长时间收不到佐藤警官的信息,他也会抓耳挠腮比诸伏警官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伏景光笑了笑,“她大概很快就会和你们见面了。”
很快?
对面的两位警官大眼瞪小眼,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快会有这么快。
吃完午饭回去,还没有来得及去休息会,毛利兰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警局。
考虑到在失踪的这段时间,她可能经受的一系列不好的遭遇,目暮警官特意安排了和她相熟的高木警官和一位女警官来为她做笔录,原本是想安排佐藤警官的,但她还有其他任务要去执行就只能这样了。
陪同而来的毛利小五郎等人则是被安排到了可供休息的会议室。
已经配合完关于昨晚情况调查的两位警官推开门进来找了个空位就坐了下来。
“小兰怎么还没有回来?”毛利小五郎问他们。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事件牵连到了几个月前的失踪,所以需要参考的细节有点多,毛利前辈不用担心,虎父无犬子,更何况,小兰本身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子。”萩原研二耐心地解释说。
事实也确实和他说的一样。
将近两个多小时的询问,询问室的灯才灭掉。
毛利兰拦下了正要离开的高木警官,“高木警官,你知道诸伏警官的办公室在哪吗?”
“在……。”正要指明方向的高木警官迟钝地反应过来,看着她,“你要找诸伏警官?!”
“诸伏警官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他的话,我今天可能就没办法站在这里配合高木警官你们的问话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明媚的眼中看不到一丝阴霾。
高木警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我这记性,刚才做笔录的时候你就说了,我居然就给忘了,不好意思啊,哈哈。”
女警官看了她一眼,“刚好我我也要到楼上去送资料,跟我来吧。”
“那就麻烦您了。”同高木警官说了再见,毛利兰小跑了几步追上那个女警官的步伐一起上了楼梯。
迎面走来的同事给叫住了高木警官,塞了一份刚刚才整理好还冒着热乎气的一沓资料到他的手里,一同前往了另一间审讯室,原本打算知会毛利侦探一声的事就这样给抛到了脑后忘得死死的了。
“其实没必要专程去向诸伏警官道谢,作为警察我们每天都会帮助到很多的人,根本留不下什么特别的印象,特别是根据你刚才在口供中提到的那种混乱情况,诸伏警官很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你。”走在前面的女警官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
“就算他真的没有注意到我那也没有关系啊,他是所有人的希望之光,能够沐浴在阳光下就足够了,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成为将救命之恩轻描淡写揭过的阻碍。”毛利兰笑着说,没有受到丝毫的打击。
女警官脚步一停,“你真的只是一个高中生?”
“老实说,我也很希望自己不是。”
算上在过去停留的那几年,她其实早就已经成年了,可现实还是将她落困在了这里,她多么希望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并肩战斗。
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女警官头也不回地向前面的办公室走去。
毛利兰抬起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诸伏警官在吗?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毫无动静,她她来的难道不是时候?
门把转动,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明艳照人的阳光全被他揽在了身后,他笑着说,“怎么不可以呢,欢迎之至。”
破窗楼下,咫尺相望,没有人会知道那晚他的心情是怎样的。
失去也许就在一个恍惚间,他不需要用关心则乱来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他对她的感情,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为她在荆棘中劈出一条生路。
炽热的拥抱几近要将她融化,是不是融入骨血中,便再也不会面临分别;灼热的吻更是在向她倾诉了他当时的恐惧与后怕,她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抱住他,用力的去回应他。
许久的许久,两个人才慢慢地分开,毛利兰面色潮红地看着他,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了那激烈之后而过分艳红的唇,慢慢落回了原地,拉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认真地凝望着他的眼睛,“我很好,是你救了我。”
她在用自己的办法让他安心。
诸伏景光笑着俯下身,“那么美丽的小姐愿意以身相许吗?”
“这个嘛……。”毛利兰踮着脚尖额头与他相抵,缓缓阖上了眼眸轻声说,“你说呢。”
浪漫的诗歌曾阐述过,眉心中藏了人类的第三只眼,可以与灵魂的彼岸相通,她乘着一叶扁舟上了岸,灵魂的相拥胜过世间所有,万千的言语也在无声中而告知了彼此。
沉浮动荡的心终是在她的掌中落地生根得到了期许已久的平静。
东升西落的阳光倾洒了它的余晖,为在沙发上相互依偎的两人送去了它最平凡的温暖。
小心翼翼地携起了她的指尖,将那满是绷带缠绕的手抵在了唇上,“我真的很怕。”
怕再也见不到她,怕飞溅的鲜红漂流到他的面前,怕这一切真的会发生。
“我也怕。”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说,“可是我更怕自己当时没能及时地抓住那个女孩儿,我不想看到你因为这件事而被处分自责。”
警察这个职业是神圣的,公平的,所有公民在他们的面前都是一视同仁的,哪怕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能够审判他们的只有法律,而不是因为一己之私命丧当场。
处分总会有可以消除的一天,可自责却是无论怎样都难以挽回的,扯去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层外衣,他不再是漠视生命的苏格兰,而是尊重生命,热爱生命的诸伏景光。
“我相信小兰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悲伤的事情发生的。”望向她的目光中盛满了认真。
愿意无条件给予信任的人,他本身就很强大,而被给予了信任的人,同样也不会弱。
或许会有伤亡的结局,在这并没有机会预先安排的默契中,幸运的翻盘了,不以任何为代价的救与被救,于所有人而言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