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周遭诡异的安静下来,原本正在忙着收割的同学,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望向岁云和慕圻。

    青大论坛连续一个多月霸榜第一的热贴主人公,想不惹眼都难。

    岁云一米六七的身形放在女生也算是比较挑眼的存在,现下她一团缩在木盆里,徐甜甜借来的这个木盆很大,衬得她整个人异常娇小。

    慕圻的手指静静停在木盆边缘,五指并拢交接,宛如淌了一池的水,清而凉,一如他平静无波澜的眉眼。

    岁云心骤然收缩了瞬,她放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凝水的眸子掺着些难以察觉的紧张。

    岁云本来想直接叫慕圻名字,周围一道道望过来的打量视线,岁云没由来的把话梗在喉头,换了词,“学长,是我挡到你了吗?”

    学长。

    慕圻轻轻凝眉。

    岁云摸不准慕圻的想法,她观察着他的神情,琢磨了遍刚才说的话,很礼貌,笑容也恰到好处,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为什么,慕圻似乎瞧着有些不虞呢……

    慕圻没动,岁云本想率先说点什么打破僵局。

    “!”

    猝不及防,岁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风轻又快地从她脸上掠过,止在慕圻搭在盆沿的一双手。

    心跳很快,全身血液好似一瞬激涌,她深呼吸缓了缓心绪,压住胸间的乱,抬眸对上徐甜甜几人惊讶懵然的眼神,岁云也是霎时反应过来。

    适才。

    慕圻推了盆,她转了个圈?

    岁云这么想着,忽然发现盆又在动,岁云把手收回来了没有划,徐甜甜她们也隔自己有一段距离。

    力度是从背后来的,那么这个人只能是。

    --慕圻。

    盆还在动,岁云听见慕圻穿着水鞋,在田里不慌不忙踏着的轻微溅水声。

    她的心不自觉跟着一上一下起伏,她抿紧唇,望向徐甜甜求救,可别说徐甜甜,其他人也是纷纷一副吃瓜看戏的模样,哪有上前搭把手拯救尴尬的岁云的意思。

    “……”

    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伴着一下一下的移动,平静的水掀起阵阵涟漪波澜,一圈圈绕在木盆边,岁云慢慢挪动身子,木盆空间有限,她的动作有点笨拙。

    慕圻在后面推着木盆,岁云在里面不安分地晃动,四周是乡间的稻田。

    恍然间,倒是有点像推着好奇的小朋友在田里“划船”,莫名有种温馨和谐的感觉。

    岁云艰难了十来秒,总算和慕圻面朝面。

    刚才岁云瞧得不真切,只匆匆瞥见他冷然的侧脸。

    这会儿,对上慕圻眼神的那一刻,岁云才发现,他眸光意外的深而沉。

    明明嘴角是在上扬,可偏偏又蹙眉凛冽。

    或是岁云的目光停的太久,慕圻敛去眸中寒意,笑容和嗓音充斥着淡而微的温意,“是磕到哪儿了?”

    慕圻以为是他推得太快,岁云撞到哪里,不舒服了。

    岁云清眸因着思索慕圻的反常,往常总是咧着大大弧度的唇畔,轻轻抿着。

    慕圻的这句话,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湖水,嗖一下响起动静,岁云好像反应过来什么。

    一个荒谬却由难以辩驳,俨若事实的猜想浮现出来。

    慕圻是看见她在玩划船,所以才推她的?

    可……

    岁云被她的这个想法震惊到了,这可是青大慕神啊。居然陪着她在村里水田用木盆充当小船,玩着幼稚的划船?

    好像也没什么,但众目睽睽,她脸颊就是不受控泛红。

    察觉到自己不正常的情绪变动,又感知到慕圻正盯着自己,她干脆脸一扬,那抹红更像是热烈张扬,她直言道,“慕圻学长这是在陪我玩划船游戏?”

    依慕圻的性格,岁云想着他再怎么也不会一下承认。

    慕圻眼里笼上层暮色,暗又深,可看向她时,又是说不出的亮。

    “不然呢?”

    不然呢?

    反问的肯定句。

    “……”

    岁云笑容僵了片刻,随即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懒懒勾着音,似乎很开心。

    “那就,拜托学长了?”

    尾音很轻,又被刻意拉长,软绵绵又有点随意,撞上慕圻近在咫尺的认真眼神,好像透着她的眼看穿她的内心。

    慕圻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甚至是他锁着的眉丝毫没舒展开来的意思,可映着凉意和寒冰的眉,又像是被暖意覆盖,寒冰融化,凉意淌暖。

    如冬日见初阳,细微的裂纹是无声的春意。

    “不客气。”

    工作量太大,中医学系目前又只来了慕圻一人,农院的老师干脆让慕圻先来帮忙,充当免费劳动力。

    下田的防水服装是很普通的黑,平平无奇还带了点中用但不中看的感觉,慕圻身姿欣颀,下身防水叉裤处扣了圈腰带,精瘦硬挺的腰身一览无余,站在那里就格外的赏心悦目。

    一时间,他倒显得不像是来下田耕作的,反而好像是在聚光灯下的宠儿,气质绝佳。

    偏背后背了个箩筐,宛如艺术品雕琢的手捏紧稻谷,右手镰刀轻轻一割,一大摞稻子被他反手放进箩筐里。

    干净利落,意外的娴熟。

    慕圻割一圈停一圈,抬起一只手推一下岁云的盆,她再在水面划拉两下手。

    忽地。

    岁云生出一种她好像在耽误慕圻工作效率的感觉。

    可事实,她才是农院的……

    但本应拿着镰刀劳作的是她才对。

    此刻,她却像是被慕圻哄小孩般推着划船。

    风飘荡发丝间,轻扬柔和,岁云眨了眨眼,世界好似有点魔幻。

    岁云看向那双本该给人问诊,或是在实验室研究中草药的妙手,眼下沾上污泥,握着稻子,手指不经意间追平她飞扬的乌发。

    清月容溢着淡又真的笑,惬意轻松袭上眉眼,曜光拨开云团,不真实的烟火气披在他身上。

    这,真的是慕圻?

    岁云一脸怀疑地想要求证,似有所感地转头。

    别说农院的同学,就连带队老师和过来帮忙开收割机的师傅,都整齐划一站在一堆,揶揄笑意再配上一把瓜子。

    农忙带来的惫意消失得干干净净,两人好像就成了那个乐子。

    岁云想解释,动了动手想要挣扎起来。

    蓦地。

    慕圻手在盆边一转,岁云又在水上转起圈圈“划船”。

    嘴边的话再次上演消失术。

    解释的说服力。

    --零。

    “……”

    ——

    约莫十来分钟,饶是岁云心里再怎么强大,岁云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翻身起来了,防水鞋踩进田里,举起镰刀,站在慕圻旁边开始割着稻子。

    慕圻侧眸睨了眼她,似是有疑惑,不解她怎么划船划着划着又不划了。

    不是。

    他觉得她还有那个心思划了吗?

    那划的是船吗?

    那是她的脸。

    她笑得礼貌,“谢谢学长了。”

    慕圻眉一挑,没说话。

    她哪儿说错话了?

    忙活快一天,一行人几乎是陷进田里,就来呢吃午饭都是老师订好盒饭,他们扒拉三两口后就继续开干。

    古时就流下来的“看老天爷吃饭”不是瞎说,天气预报后面几天天气不太好,可能会下雨,到时候肯定影响进度,他们必须得趁晴天或阴天加倍干。

    村里路灯的灯线实在太暗,岁云他们倒是想继续忙,可环境不允许,压根看不清。

    学院老师跟着司机把他们收下来的稻子送到农机站,嘱咐岁云他们先回去。

    岁云本想跟着徐甜甜他们一道走,可还没来得及等她喊住对方,他们跑得比谁都快,像是刻意只留下她和慕圻。

    岁云知道,他们八成误会了。

    夜色微凉,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虫鸣依稀断续传入耳廓,岁云率先打破沉默。

    “学长--”

    只唤出一声称呼,慕圻就罕见打断她的话。

    “慕圻。”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岁云眼波一震,不明所以地看着慕圻。

    慕圻,他的名字。

    她知道。

    为什么这会儿跟她说这个。

    黑夜间,慕圻的眸色更深,恍若夜色,蕴着清清冷的月,沉凉又清然。

    一言不发,专注地盯着岁云,眸里紧紧锁着她。

    岁云对上他沉默的双眼,恍惚豁然。

    她唇畔微张,想要说什么。

    慕圻步伐大,他走一步,岁云可能得好几步才能跟上。

    岁云瞥着他和自己不到半步的背影,夜色朦胧,迷了两人眼,拽着影子纠缠,呼吸是凉夜中突兀的热。

    夜晚是一个神奇的时间段,能让人恐惧,但也容易让人无限放大胆量。

    岁云背着手走到慕圻旁边,嫣然一笑,清纯无害,还有几分少女可爱。

    声线清又柔,含着笑和试探。

    “慕圻。”

    慕圻没搭腔,唇角扯开一个很小的弧度。

    岁云又喊了声。

    “慕圻。”

    慕圻低低哼了声

    “嗯”。

    要不是岁云一直观察着他,可能就真的什么也没听见。

    岁云笑了,笑得很张扬,有一瞬间好像黑夜的妖精。

    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中医研究所时,她问慕圻的话。

    “不叫你学长,难道叫你慕圻吗?”

    “慕圻。”

    岁云笑意狡黠,亮闪闪,很夺目。

    慕圻望向岁云,有种被她揪住了什么的感觉。

    “嗯?”

    慕圻停下来,不知所以地看着她。

    岁云前倾身子,仰头笑看着慕圻,眼眸亮晶晶,比夜幕星辰还要耀眼。

    字音一个接一个,调皮地蹦出来,像是故意勾着他一样。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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