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周棠错顺着陵游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林禾景和、孟俞,此时两人的面刚上桌,热气氤氲中模糊两人神情,在周棠错看来两人之间就像是绕着一股不可明说的情绪。

    “府衙中不是管饭吗?他们怎么单独出来吃了?”

    广白想起昨夜,不知为何,下意识便替林禾景说话了:“我听闻捕快外出办差事,就是在外吃的,总不能办完了差,还特意赶回府衙去吃吧。”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周棠错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

    周棠错迟疑了一下,脚步正向前,却又见了林禾景拿了筷子往碗里挑了两圈面条,手抬的高高的,直接将筷上的面条送到了孟俞的碗里,孟俞什么话也没说,仿佛这早已是寻常之事。

    周棠错盯着那个方向,手上的扇子攥得紧紧的。

    怎么,在家吃饭一吃就吃一碗半,到了外面胃口反而小了吗?

    可还真是这样,林禾景一向不太喜欢在外面吃饭,吃也只是为了充饥,吃个五六分饱便再也不愿意动筷了。

    然江州府摊主实在,量向来给多,林禾景吃不完,剩下也是浪费,记得了便与老板说一声,不记得了便在碗上桌后拨一点到旁人碗中。

    没动过筷子,旁人也不会嫌脏。。

    周棠错咬了一下牙,脚步转了方向便往另一处方向走。

    陵游匆忙赶了上去,小声问道:“爷还去府衙吗?”

    自然是不去了。

    周棠错摇着扇子,语气不善:“去如意菜馆吃饭,饿了。”

    陵游笑容灿烂,广白看着林禾景的方向摇了摇头,也跟上了周棠错。

    如意菜馆是江州城中有名的酒楼,还未近正午,楼中便已经坐满了一半,周棠错进门被招呼上二楼,临窗坐了。

    菜馆的小二问道:“公子吃点什么?”

    陵游一喜:“烧鲤……”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棠错就接了口:“三碗面条。”

    “啊,就吃面条啊……”陵游拖长了声音。

    吃个面条何必还要到如意菜馆,在家不就能吃吗?

    店迎四方客,小二也没因周棠错只要了面条就不悦,依旧服务得当:“公子且等等,面条待会就来。”

    倒是旁边有一个人声音响起:“多日不见周公子,怎么就吃面条了?可是府上克扣了银钱?”他像是压着笑意,边说还边朝周棠错招手:”来来来与我同坐,今日有我做东,宴请周公子。”

    被人一叫,周棠错才意识到自己这股与林禾景较劲的情绪,他愣了一下神,而后像是恼怒一般,他叫住了小二:“方才只是说笑,都来如意菜馆了,怎么能只吃面条呢?”

    他看了一眼陵游,陵游心领神会,乐得起身报了一串菜名儿,还不忘吩咐着小二快些做。

    等陵游坐下后,周棠错才回头看一下那人,回敬一句:“申公子要不要过来同坐,菜点多了,吃不完,若申公子没点菜,便来帮忙一起吃一吃。”

    那人一笑,竟真就起身坐了过来,笑容不减:“那便多谢周公子了,周公子果然阔气。”

    此人名作申元诚,也是江州府的一纨绔,与周棠错算不上熟悉,搁在从前,在路上见了都不一定会打招呼。

    只是今日人家主动说话,周棠错也没有不搭理的理由。

    “说真的,确实好久没有看到周公子了,这段时间周公子在忙什么呢?”申元诚拂了额前垂下的头发:“听说月前周公子成了亲,莫不是这段时间都在家陪夫人吧?”

    周棠错哼了一声:“非我本意娶的夫人,我何必去陪她。这是家父家母看管的严,这几日在家看书习字。”

    “呦,那真是辛苦了。”

    菜上桌,申元诚急不可耐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抽了个空问道:“吃完了饭,周公子要往何处去?”

    周棠错想了想,倒也无处可去:“暂无乐子,申公子呢?”

    “听闻梨园那处,要上一折新戏,要不一同去听一听?”申元诚挤眉弄眼:“可是当家花旦唱。”

    周棠错自然是对什么当家花旦没有兴趣的。可是左右无事,听听戏也算是个消遣,难得出来一趟,总不能吃完了饭就回府上去。

    他点头应了。

    进了梨园,要了方正对着戏台的桌子。

    戏台将开声,戏鼓铜锣声不绝,梨园的伙计上了些瓜子小吃,周棠错便抓了把瓜子,百无聊赖。

    申元诚不知怎地,竟好似对林禾景起了兴趣:“如周公子所说,尊夫人是捕快?”他有些奇怪:“我以为周大人会替周公子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夫人。”

    “捕快怎么了?”周棠错听了他话中意思似对捕快有些轻视,不满道:“我爹在衙门做事,捕快也在衙门做事,怎地就不门当户对了。”

    申元诚笑着道歉:“好好好,算我说的不对,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以为至少得是位知书达理的小姐才配得上周公子。”

    原先倒可能确是位知书达理的小姐。

    如今……

    周棠错想起林禾景与孟俞一处的熟捻,便不觉一肚子的酸水:“提她做甚,看戏看戏。”

    戏台开场,扮相美貌的花旦上台唱词。

    申元诚笑笑,注意力也被台上佳人所吸引。

    戏是新戏,倒不是从头演,上场演完了一家道中落的秀才入赘了权势之家,上有势力眼的岳父,下有不敬主的奴才,那富家千金也嫌弃秀才。

    本场开场便是那富家千金在与自幼长大的青梅竹马埋怨秀才,秀才正于月下读书,听了自家夫人的字字句句,伤怀难过。

    申元诚感叹道:“这也难怪,毕竟这千金的竹马在朝为官,胜过那秀才千倍百倍。”

    周棠错一梗,莫名想到自己一无所长,然那孟俞却是捕快。

    林禾景若拿他与孟俞作比,可也会嫌他无才?

    周棠错试探着问:“那依申兄所见,这秀才该是如何才好?”

    被一声亲近的申兄所惊到挑眉的申元诚:“嗨,按照戏文来说,这公子该是潜心读书,然后考取功名,这富家千金又对他倾心了呗。”

    “考取功名?考取功名之后这富家千金便会喜爱于他了吗?”

    “这自然是这秀才还有其他方面能够吸引到千金呀。”申元诚摇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这秀才有才,何必要屈于千金之下,他日若是考得功名,他大可将其休弃,另择一良妻,这才算是痛快。”

    周棠错嗫嚅:“此般太过无情了些,这千金若是迷途知返,与秀才相守一生也是佳话。”

    申元诚笑道:“原周公、周兄是这等心软之人,也是,人皆喜欢此等大团圆的结局么。”

    再看下去,仍是千金误会秀才、秀才误会千金一类的桥段,虽两人关系愈近,可周棠错实在起不了兴趣,动了动身子,听得申元诚道:“今儿个花旦的戏文到此了,唉。”

    周棠错这才留意到花旦绕了台上两圈,掩面下了场。

    “嗯,往下该是秀才的戏了。”

    申元诚眼睛转了转:“周兄一脸恹恹,是也不喜欢这秀才的戏吧。”

    周棠错胡乱点了点头,比起这等情爱,他觉得打虎一类的武戏才更有意思,或是雅戏,唱词文绉绉的,听着很舒服。

    “我还有一处去处,里头尽是乐子。”早元诚笑了两声:“今儿个周兄请我吃饭又请我看戏,我怎能让周兄败兴而归,走,那个地儿保证周兄待一会就高兴了。”

    周棠错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堂上咿咿呀呀的小生,起身。

    *

    林禾景抹了额上汗珠,面上却带着喜意:“师兄,我知道那纸条是何处的了。”

    才付完面钱、回头便瞧不得林禾景人的孟俞还未来得及教训林禾景,听了此言,面上一喜:“果真?”

    说来也是巧,林禾景吃完面后无意扫着四周,竟见了过路两人拿着同样大小的纸条正互相比着,她当即就跟了上去,问了那两人才知这纸条,当真是凭据。

    江州近水多码头,码头常有货船至,这码头便养了数家的挑夫行,货一至,便会请这些挑夫行中的挑夫帮忙搬运货物。

    林禾景道:“这纸条,便是将货搬到指定处,以货物与管事换纸条,等事后再带着纸条去兑换工钱。”

    因是纸条断口不一,也不会冒领的事。

    孟俞道:“江州四处码头,这两日落雨,关了一处,你我去打听剩下三家码头昨日有哪些货到了,能用纸凭证的,定不是散货或是过客商行,排查一下,定能寻到是谁丢了这纸条。”

    散货或是过客商行,一般都是货到当场结了工钱。

    林禾景点头:“码头路远,来往也费工夫,师兄与我分头寻吧。”

    孟俞应了好,只那纸条独一张,两人若是分开相寻,这纸条又该放在谁手上。

    林禾景想了想:“师兄且等一等。”

    她向邻近的文墨铺借了两张纸,拿了帕子点了一点朱砂泥,问孟俞要纸条。

    纸条反铺在纸上,帕子压上纸条断口处,轻抹一遍,白纸上便多了一道红印,红印一侧与白纸交界处,便是纸条断口之迹。

    孟俞笑道:“还是师妹聪慧。”

    如此一来,只须教商行将剩下的一半纸条对着白纸上的红印相合,能合上的,便知遗失这纸条的是哪家挑夫行。

    林禾景收了其中一份,将另一份与纸条一同交回孟俞手中:“劳烦师兄了,若是寻到了,师兄便去府衙寻人再去挑夫行,莫一人前往。”

    倘若果真是挑夫行里出了劫匪,一人去多是危险。

    孟俞叹道:“刚想如此叮嘱于你,你莫仗着功夫高便胡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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