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关

    二人在一处荒庙修整。伊水想过这一路会很艰难,但没想到艰难来的这么早。

    伊水努力让自己走路不像捕醉仙,看来还是她太过自信,她只在马场骑过马,像这种策马狂奔还从未有过,大腿内侧实在是有些火辣。

    赫尔丹注意到伊水的不自然,他犹豫一下,还是找出伤药,递给了伊水:“嗯……还是抹上药吧,我们后面还要赶路。”

    伊水想了想还是没跟他客气,“多谢。”就在庙中寻了处地方上药,幸亏那马鞍还算软,只是有些红。

    赫尔丹一边生火,一边能听到伊水衣服摩擦的声音,火堆噼里啪啦的,把赫尔丹的心也吵乱了。

    不行,得给自己找点事干。

    伊水涂完药出来,看着生好的火堆,铺好的地铺,甚至还烧着一壶水,十分惊讶,没想到一个皇子干活这么利索。

    赫尔丹见伊水换好药,便给她倒了杯水:“喝杯热水暖暖身子,然后就早些休息吧。”

    “嗯。”伊水接过,热度由水杯,暖遍全身。二人无言围坐,一时间四下寂静,只剩火光与风声。

    伊水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你……为什么会帮我?”她着实想不通为何一个乌延皇子要掺和进这白害无一利的事。

    赫尔丹倒是不意外她会发问:“我与你皇兄做了一笔交易,帮你,只是交易的一部分。”

    果然皇兄许了他什么好处,可皇兄又有什么是赫尔丹需要的?

    伊水又接着问道:“什么交易?”

    赫尔丹并不正面回答:“你无需知晓,你只需要明白,我与你皇兄会全力助你即可。”

    故弄玄虚,伊水最烦与这种人说话,他这么一说,她更担心皇兄莫不是给了他什么了不得的承诺。

    伊水将手中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你不必与我兜圈子,你知道我要查什么,你也知道事情败露我们会是什么下场。我们两个的命都拴在一起了,互相坦诚点对谁都好。”

    赫尔丹见伊水认真起来,也正色道:“我也并非有意瞒你,只是这交易的东西,还在上面。”

    上面?伊水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细想下去。转身就躺在床铺上,“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赫尔丹见刚刚还咄咄逼人的伊水,一眨眼就裹在被子里当缩头乌龟,不禁有些好笑,胆子跑的可真快。

    伊水第一次在野外过夜,处处不习惯,左右睡不着就早早起来翻看卷宗。哪怕已经翻看过无数次,但伊水还是期望能从中找出些新的线索。

    赫尔丹也不是贪睡之人,一醒来就看见伊水在翻看什么。

    伊水听见赫尔丹起身的动静,“醒了?那等你吃完早饭我们就走吧。”

    赫尔丹吃着饼子,好奇的问道“你看什么呢?”

    “卷宗。”伊水依然低着头仔细阅读。

    “那你看出什么来了?”赫尔丹又问。

    “这卷宗可是父皇亲自过目的,肯定没有什么明显的疑点。上面写着表哥心系百姓,过度劳累以至突发急症而亡。皇兄也悄悄探查过,表哥视察时确实是劳心劳力,几乎跟灾民同吃同睡,当地百姓十分敬佩他。一句过劳而死,无人怀疑。要不是舅舅觉得蹊跷,秘密寻了仵作,才发现了一处端倪。”伊水说到此处便停住了。

    “怎么突然停了?接着说。”赫尔丹望向伊水。

    伊水有些犹豫,“要不你吃完我再说吧,我怕你恶心到。”

    赫尔丹不以为意,“你说就是,我可不怕这些。”

    伊水心想也是,看他那样肯定是身经百战了,肯定不会怕,“仵作说表哥验尸时尸体不过死亡七天,正常情况下,大部分内脏应当还能看出个形状,或者会变成泥状,但表哥的内脏却全部化成了水。”

    “化成水?那大概是毒了。”赫尔丹思索一阵,也没有想出什么毒会让人毫无征兆死亡,内脏还会化成水,惊叹到,“这么奇异的毒闻所未闻。”

    “连你也不知道,看来这毒,不是乌延所传。仵作猜测这毒是从口入,可因为内脏全部成水,完全看不出表哥吃过什么,根本无从查起。”伊水有些失望。

    赫尔丹两三口把饼塞嘴里,然后一个健步唰的一下就拿走了伊水手里的纸卷,“看你愁的,我有点思路。”

    “哈?你说什么?”赫尔丹嘴里的饼都没咽完,说话吐字不清,伊水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赫尔丹猛灌一口水,说到“我说,有思路。”刚说完,赫尔丹视线扫到一个位置,一挑眉“有了,柴玉成。”

    “我当然知道柴玉成有问题,表哥死在登姚县,可是柴玉成这个登姚县县令上报的。”伊水还以为赫尔丹能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向赫尔丹解释道:“那柴玉成表面上完全没有动机,先不说钦差大臣的身份,当时外祖父还是工部侍郎,柴玉成不过一个县令,讨好表哥才是官场常态吧。”

    赫尔丹听伊水在有理有据地分析,笑而不语,等伊水说完,才开口:“这案子从上到下,牵扯人物太多,而我们又一个都不熟,从人入手,不好查。但细细看来,其实这上下官员中,与你表哥有直接接触的,只有那定化府知府梅裕,登姚县令柴玉成,还有另外九名钦差。知府嘛,官太大,不好接触。那九名钦差早就四散各地为官,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一一调查。只有这县令,既与此案关系密切又好接触。”

    伊水见赫尔丹说的头头是道,反问他:“好接触啊?那请问四皇子殿下,要怎么去接触这个小小县令?就你这打眼模样,去哪都得露馅。”

    赫尔丹虽生的好看,却一看就能看出不是中原人,更别提那一双暗绿色眸子,怕是些没见识的,能喊他妖怪。

    赫尔丹早有准备,只见他拿出一小瓶,往两眼一滴,再睁眼时,那眼瞳竟变成黑棕色。伊水惊呆了,哗的一下站起来,走到赫尔丹眼前,盯着那眼珠看,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任何绿色了,喃喃道:“太神奇了,怎么做到的?”

    赫尔丹低头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伊水,愣住了,眼神不自觉地开始左右飘,伊水的眼睛也随着他动。赫尔丹一下子后撤步与伊水拉开距离,把头偏向一边,不敢看伊水,大松一口气,说:“咳,这是乌延的秘药,不能外传。”

    伊水也知道自己行为有些唐突,可那么神奇的事,任谁都想凑近看看吧,“乌延到底是什么地方,既能改换容貌,还能变眼睛颜色。你们那还有什么神奇的秘术啊?跟我说说呗。”

    赫尔丹避而不谈,转身去收拾行李,“时候不,不早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伊水也没指望赫尔丹能回答她,毕竟是秘密,也去收拾行李,她看着忙忙碌碌的赫尔丹,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手。也是,她的地铺还是人家铺的。伊水无事,就站在拴马的地方,摸马毛,安抚一下马,给他几根草吃。

    “我收拾好了,走吧。”

    伊水听见赫尔丹的声音,抬起头,说:“好啊,我们——”伊水愣住了,赫尔丹换了一身深蓝团领袍衫,竟衬的赫尔丹有一股温润如玉的书生气,头上的小辫子全拆了,只简单用发绳扎了个马尾,肆意热烈,少年意气让人挪不开眼,活脱脱一偷偷溜出门的富家公子哥。

    赫尔丹虽用随身的小铜镜大体看了下,却也对自己的装扮不是很自信,眼睫飞动,见伊水愣住了更加窘迫,“怎、怎么?这件……很怪吗?要是很怪的话,我再去换一件。”

    伊水绽出一个笑来,“没有,十分气宇轩昂,我只是不太习惯。”好险好险,居然看呆了,他可是你的儿子,伊水突然想到这层关系,赶紧牵住缰绳,转了个身,生怕让赫尔丹看见她忍笑的模样。

    赫尔丹听伊水夸他,有点小窃喜,看来以后得多买点衣服。然后做作的昂首阔步向伊水走去,潇洒利索的上马。出发前往定化府。

    伊水正想着要如何接触柴玉成,就感觉马慢慢停下,听见头顶传来赫尔丹的声音:“过了甘善关就是豫州界了,伊善给你过所没有?”

    “当然给了。”伊水在包袱里翻翻找找,掏出两张纸。伊水从未出过皇宫,而和亲事宜亦不须她操心,自有官员替她办好,要不是伊善提前办好过所,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普通百姓出个门还要通行证。

    伊水拿起一张,见上面写着,姓名齐桃,年龄二十,籍贯京城延康坊,身份茶商赵子墨之妻,目的地豫州定化府登姚县,理由探望伯父。

    这,赵子墨不会就是......?果然,伊水看下面那一张过所就是那所谓的赵子墨的。伊水深吸一口气,这个伊善就不能搞个姐弟,兄妹什么的。赫尔丹早就从伊水掏出过所时,就侧头一直看着,内心窃喜:感激大舅哥!

    赫尔丹多此一举的解释道:“夫妻嘛,咳,比较方便。”

    伊水心想反正这过所都办好了,更何况,以后说不定......

    “那快进关吧,找间客栈住。”伊水将所引收起来。皇兄定知道些什么,他问都没问就直接办好了去登姚县的所引,真是未卜先知。

    赫尔丹策马扬鞭到达关门。二人下马等待进关。伊水虽然知道皇兄办的过所肯定没问题,但毕竟是伪造,伊水内心还是忐忑不安。赫尔丹将过所递交给看守。

    看守细细核查过所上的内容以及官章,确定没问题还给赫尔丹。伊水在赫尔丹身侧默默松了一口气,向看守道谢后,便转身进关。看守望着二人的背影,饶是在这关口呆了数年,来来往往的人见了无数,像这二人的容貌、气质都十分少见,可惜居然只是个茶商。

    伊水扬起一抹笑,朝赫尔丹说到:“没想到还挺顺利,那我们——”

    伊水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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