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日轮刀

    空城時雨,危。

    拿着信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明明还没到夏天,她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

    以往负责说教的都是有一郎,而无一郎则是陪她一起挨骂的小伙伴。每当空城時雨被有一郎的毒舌打击自闭,同样蹲在旁边的无一郎就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握拳为她打气。

    印象中的无一郎,是个很容易被满足的人,清透的薄荷绿眸子里总盛着明亮的光,在哥哥身边天真无忧地笑着,几乎没见他对什么事情生过气。

    唯一一次还是去年,她在时透家住下来的当天,那个遇鬼的晚上。

    自己被鬼伤到了肩膀,而目睹了一切的无一郎手持柴刀,怒吼着冲上去的背影仍历历在目。

    虽然因为背对着的缘故,空城時雨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那个仿佛要将一切怒火宣泄出来的气势,真的有令她震惊到。

    对方生气的素材实在太少,她完全无法想象,无一郎是以什么状态,什么表情,又是持着什么样的心情,才选择做出不回信的举动的。

    就算在脑海里模拟,也只能得到一个握着柴刀,浑身冒黑气的背影而已。一旦出声搭话,便转过来一张被涂鸦过似的,看不清面容的脸。

    被臆想出来的样子吓到,空城時雨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瞬。

    桑岛慈悟郎淘完米从厨房出来,发现空城時雨还站在那里没动,奇怪道:“怎么了?一直杵在那里会被麻雀当歇脚杆子的。”

    “爷爷......”空城時雨泪眼汪汪。

    对方哭丧着脸转过来,深受打击的模样把桑岛慈悟郎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脸丧成这样?!”

    “是这样的......”

    她解释了原委。

    ...

    “唔......原来是怎么回事啊。”桑岛慈悟郎环臂,点了点头。

    桑岛慈悟郎:“既然如此,那猜测再多也是没有用的,不当面明确谈一下的话,永远都不会知道对方真实的想法。”

    他建议道:“再过几天,你的日轮刀应该就锻好了,届时负责锻刀的师傅会来送刀。等你领到了刀和队服,就尽早回去看看吧。”

    “毕竟从穿上队服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只是他们俩的姐姐了,而是作为鬼杀剑士,要时刻预备有突发的任务出现。”

    “那样一来,能见面的时间就不是你们说了算了,都要看主公的安排。”

    空城時雨也明白这一点,沉默着点头。

    桑岛慈悟郎抬起眼皮,瞅了一眼没精打采的小姑娘,鼻子里哼了一声:“没用的小子在为自己派不上用场而生气呢。你在最终选拔受那么多委屈,他们哄你还来不及,哪儿还敢对你发脾气。”

    “别苦着脸了,来,吃块仙贝。”

    空城時雨张嘴接过,叼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啃。

    “其实也没受委屈,充其量累了点而已,也没有我一开始想象的那样九死一生。”

    她砸吧砸吧嘴,啥味儿都没品出来:“感觉不是很难啊。”

    桑岛慈悟郎作势要拿拐杖敲她:“臭丫头得意忘形了不成!当心飘太高了摔断腿!”

    空城時雨脑袋一歪躲过,叼着仙贝跑开了。

    “真是的.....”

    桑岛慈悟郎摇头。

    五天后,空城時雨的刀送来了。

    名为铁原切的刀匠送来了一柄白鞘太刀,刀镡上刻有数个金色三角,在她拔出刀的一刹那,如同被雷刻一般在刀刃上留下了纵横的雷电纹。

    铁原切点点头:“没错,这正是雷之呼吸传人的证明。”

    桑岛慈悟郎毫不意外:“毕竟历代都是如此啊。”

    空城時雨总结道:“是能刻在刀骨子里的呼吸法。”

    “真的很有意思。”铁原切挠了挠下巴,“一般来说,刀刃会变色是日轮刀的最大特点,但是体现在雷呼刀上却是铭刻一般的上色方式,而且轨迹也难预测。”

    “刀匠操持铁器重活,内心却纤细如艺术家。以往也曾出现过在目睹雷呼刀变色时,被不规则乱纹气到晕过去的刀匠。”

    “我家世代为雷之呼吸锻刀,家父也曾为桑岛先生锻刀。比起其他刀匠,我反而格外喜欢看充满意外性的雷呼变色。”

    铁原切向空城時雨道谢:“这次也观赏到了好景色,谢谢你,時雨小姐。”

    空城時雨摆手说这没什么,心里默默猜测那个晕过去的刀匠是不是有点强迫症。

    又过了两天,队服也到了。

    队服送到的时候,空城時雨出门买货物去了并不在家,是桑岛慈悟郎代为接收的。但他在看过之后,好像动了很大火气,声称这根本不是杀鬼的衣服,简直是胡闹,当场就把那件黑色的连体衣甩了出去,砸在来送衣服的隐身上。

    等等,黑色的连体衣?

    空城時雨幻想自己穿上的样子,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只露眼睛的一小片,还在夜间行动,怕不是像个偷窃的贼。

    “好猥琐啊。”空城時雨浑身不适,“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个东西啊?”

    隐喝了一口茶:“不死川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垃圾东西,龌龊又没用,除了勾现线条外毫无用处,给我重做!!’,吼得很大声,把制作衣服的裁缝骂哭了呢。”

    空城時雨注意到了没听过的姓氏:“不死川?”

    隐反应过来,解释道:“啊,是的,不死川大人是新任的风柱。大概在是两周前左右,他因为斩杀了下弦,所以准许晋升。”

    隐:“这次也是因为他去取柱级队服,才撞见了收到退回的队服时,那个裁缝不服气顶嘴的现场。”

    空城時雨往嘴里送了一口羊羹:“诶....这样啊,真是技术糟糕的裁缝,还好有不死川先生帮忙教训。”

    “不,我想应该不是技术的问题......”隐对上空城時雨迷茫的双眼,决定还是不告诉她那个下流四眼的疯话了。

    “连体衣有什么不好的!能把人藏起来一般遮的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不如说其实连眼睛都不想给你们看!给你们看就该感恩戴德了还在那里挑挑拣拣的,难不成还妄想用你们的恶心的目光舔舐空城小姐白皙的皮肤吗?!真是不知羞耻!!”

    不死川实弥就是这个时候路过的。

    刚打完一场硬仗的他身上还沾着血,一部分是他自己故意的。通过划伤自己,流血令鬼大醉露出破绽,这是不死川实弥常使用的战斗方法之一。

    这次也不例外,他早就习惯了身上不断新添的伤口,只是每次都会被蝶屋的人念叨得很烦,又不好凶女人,为了晚一点过去才先到后勤处领衣服。

    然后就听见不知好歹的裁缝在那里发癫。

    外号“下流四眼”的前田正男正说得起劲,突然发现刚才一直用鄙视的目光看他的同事,现在集体哑巴了一样瑟瑟发抖,都用惊恐的目光望着他身后。

    前田正男一顿,这才感到背后巨大的压力。

    他慢动作一般回头到一半,脑壳就被一只手用力地捏住了,仿佛要捏爆他一般的气势令前田正男软了腿,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液更是将他吓得魂飞天外。

    血是不死川实弥手上的,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就是一句:“你个狗屎混蛋——!!”

    新任的风柱大人额头暴着青筋,凶神恶煞的神情,搭配狂躁的语气,成功震慑了包括前田正男在内的一众后援人员。所有人再不敢起小心思,老老实实制作了现在空城時雨穿着的队服。

    包括前田正男,在不死川实弥走后,他虽然还是一直很不甘心地碎碎念着,但还是好好地重做了。

    ‘可恶,衣服行不通的话只能想别的招了.....啊啊啊啊好想成为有钱人啊,如果可以的话想购置超大的漂亮豪宅,让空城小姐住进去,每天都能欣赏绝美的容貌该是何等幸福!’

    回忆完毕,隐看向对面悠哉悠哉吃点心的空城時雨,对方吃东西的样子也十分赏心悦目。

    前田那个下流四眼仔还是说对了一句话的,如果是空城小姐的话,确实和豪华庭院这类的背景很搭,感觉能一直看下去。

    不过这些话太玷污对方的耳朵了,绝对不能说。

    隐坚定点头。

    日轮刀和队服都到手了,空城時雨也就准备离开了。

    临行前,桑岛慈悟郎嘱咐她要注意自身安全,即使遇到低等级的鬼也不可轻敌,在看到鬼消散之前都不能大意。

    空城時雨应下,然后告别桑岛慈悟郎,离开了桃山。在主公安排过来任务之前,她想先回去看看有一郎和无一郎,跟他们讲讲自己这一年的经历。

    她行走的脚步一顿。

    “……原来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吗。”

    ...

    时间倒转,空城時雨回到桃山的那一天。

    有一郎将吃饱喝足的鎹鸦送出门,目送对方飞远后,他回到屋里,处理切到一半的萝卜。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规律的剁刀声。

    “咚,咚。”

    有一郎目光始终在萝卜上:“她通过试炼活着回来了。你呢,打算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吗?”

    床上的影子动了动,没有出声。

    有一郎面色如常:“听说因为今年选拔全员存活的缘故,那位鬼杀队的主公也很高兴,专门写信给桑岛先生,感谢他栽培出了如此出色的剑士。”

    有一郎:“天才之名过盛,已经在鬼杀队之间流传起她会是下一个柱的传言了。”

    “刚才桑岛先生的来信你也看了吧,很快就会有不知什么内容的任务出现。一旦任务遇到的是高级别的鬼,她要去多久,能不能回来就都......”

    “不会的!”

    有一郎没有停下手里切菜的动作:“为什么不会,鬼的数量远超鬼杀剑士,出现的场合与时机也难以分辨,就像即使是柱也常有被分到清杂的工作一样,下级剑士碰到十二鬼月的机会也不为零。”

    “她现在只是最低级的癸,没有自己选择任务的权利,谁能保证每次遇到的都是低阶的鬼。”

    “要是碰到个下弦,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要是哪天撞上的是上弦......”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胳膊被用力拽住。

    有一郎面无表情看过去。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双唇紧闭,压抑着怒气瞪视着他。

    有一郎眼神一暗,开口道:“......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吧。”

    无一郎终于忍不了了:“太过分了哥哥!!怎么能这么咒姐姐!”

    有一郎面色古怪:“你觉得我是在咒她?”

    “难道不是吗?!”无一郎大声反问,“难道不该希望她不要碰到危险,祈愿不会有鬼伤害她才对吗?!!”

    有一郎:“......”

    他放下菜刀,一把甩开胳膊上无一郎的手,反手拽住他的衣领,吼了回去:

    “你觉得这些话有人信吗?!你自己相信吗?!嘴皮子上的话要是有用,世上也就不会有人被鬼杀了!所有人都祷告家人遇到的是佛祖一样有慈悲心肠的鬼不就完事了!!”

    无一郎一声不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有一郎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

    “祈求什么的谁都会做......但是即使我们再怎么虔诚,神和佛祖都不会保护我们重要的人。”

    “哭是没有用的,无一郎。”有一郎注视着地上虚无的一点,与其说他在对弟弟说话,不如说是在讲给自己听。

    “为某个人祈祷也好,担忧也好,这样的心情如果没有实力来支撑,就始终是无用之物。”

    “甚至还会反过来让对方安慰弱小的自己,徒增对方的负担。”

    他抬眼看向低头不语的弟弟:“你也并不想要这样吧?”

    无一郎抿着嘴,刘海下看不清表情。但身为双生哥哥的有一郎再清楚不过,那下面藏着的是何种悔恨神情。

    有一郎上前,抱住了无一郎。

    “我知道,你一直是最自责的那个。”有一郎将弟弟的脑袋摁进自己的肩窝,“所以除了变强站在她身边以外,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是不想她会受伤,就只能由我们先斩杀掉有威胁的一切。在做到那一点之前,至少我们不能成为令人担心的累赘。”

    有一郎轻轻抚摸弟弟的头:“没问题的,无一郎的话一定做得到。”

    后背的衣服被人双手攥住了。

    无一郎肩膀微微抖动:“......真的?”

    有一郎坚定道:“啊,我说的。”

    耳边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有一郎抱着双生的弟弟,薄荷色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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