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腿，是在四百年前对抗鲛人的时候受了伤，感染了鲛人的血。起初并未觉得如何，直到有一天我再也站不起来时，才意识到我的腿正在变成鲛人的鱼尾那样。”卜梦如今已经可以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件事，但当时没人可以诉说，随时会被当作异类时，肯定很痛苦。

    “从未听说过鲛人的血还会感染普通人。”壬湮惊讶，她的记忆中确实没有听过类似的事情。

    “四百年间，我不断追查才知道，鲛人族中有一个神秘的族群叫渊，应该是退居隔天深渊后次出现的，他们的血才可以感染其他人。”卜梦解释道。

    “原来如此。”

    “他们都已经撤离了吗？”壬湮在高塔上看着城中还有零星几个人往城外走着。

    “是的，毕竟都是弱女子，已经将她们安置在比较安全的城池了。”月听寒提到自己城中的子民，眼神和语气中都是抑制不住的温柔。

    “第一代月落城城主，讨厌男人吗？”不允许男人进入，壬湮突然对此感到好奇。

    “卜梦前辈，就是第一代城主的影卫，你可以直接问她。”月听寒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虽然知道原因，但她还是往前凑了凑。

    “为什么？”壬湮又将脸转向她，但仍然分出一半神思关注着窗外的动静。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家也都知道，城主她喜欢女人。”卜梦到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阿湮。”一瞬间，壬湮仿佛听到了赤癸的声音，但转头看向四周，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那，她有心爱的人吗？”壬湮转过头，继续问着卜梦，但却没有听到回应，一时间周围的空气安静极了，气氛也变得诡异。

    “城主，您来了。”卜梦则是一脸笑意，而她口中唤着的“城主”明显不是月听寒。

    “她的心爱之人，死了吧？！”壬湮将这句话说得极重，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卜梦这才清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看见城主大人了。”清醒过来后，居然是满满的失落感。

    “那些冰花带了致幻的效果，才会让我们陷入幻觉中。”壬湮解释道，并强行压制住。

    “有没有感觉塔在晃动。”从幻觉中走出来的卜梦最先察觉到了一样。

    摘月塔，确实在动，可是有了流光珠加持的塔已经是坚不可摧，怎么会晃动呢？！

    只有一种可能，“流光珠失效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不等壬湮去抱月听寒的功夫，经常跟在她身边的武婆婆就已经先一步上前抱起了她，径直离去。

    “你们走吧，我要坚守到最后一刻。”卜梦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这座她待了大半辈子的高塔，满是不舍。

    “你喜欢她吧？”壬湮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卜梦瞬间抬头，“所以，她叫月落吗？”

    月落城这个名字，根本不是因为月亮落下去的时候很美，而应该是因为一个人的名字吧！

    壬湮本想唤起她生的意志，但见她那般模样却也未再强求，“若是还有下一次，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她没有再去看塔内的情景，直接像上次一样，从塔顶跃下。

    刚一落地的她，就看到了赶来的星舒。

    “我听闻摘月塔有异动，就赶紧赶来了。”他匆忙的的样子在看见高塔的样子时更是神情凝重。

    “如你若见，流光珠好像失效了。”若真是如此，凡世接下来必将经历比白天还要惨烈的战争。

    “你只告诉了我如何使用流光珠，却没有告诉我鲛人的血可以让它失效。”当时在高塔上看见月听寒被划伤的手臂，再看到她们异变的身体，她就已经猜到是因为鲛人的血才让流光珠失效的，可已经晚了。

    “是我疏忽了，可只有刚放入流光珠时染上了鲛人血，日后再次使用鲛人血时流光珠才会失效，不然它建立的保护屏障是很难被打破的。”星舒这才将细节道出，原来当时他还是对壬湮留了心思的。

    壬湮想起那日无论如何也要上塔的萧婉，当时以为她那般只是为了阻止她们放置流光珠，现在想来，孤身前去的萧婉原来是抱了这样的目的。

    “如今应廿计谋得逞，说不定天不亮就得攻过来，可还有什么方法补救？”壬湮看向星舒，他比自己更了解流光珠。

    “再用一颗流光珠补上，是最保险的方法了，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珠子了。”

    “还有不保险的方法？”壬湮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

    星舒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有些倾斜的摘月塔塔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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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鲛人大军再次压境，这次的鲛人士兵明显比上次更加凶悍，并且壬湮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应廿身边的索命。

    看来这次，她真的是带着十足的把握来的。

    “狂妄鲛人！还敢再来！”二神使怒吼着，全然不是昨日一筹莫展的样子了，但脸色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我有什么不敢再来的，今天，该担心的人仍然还是你们吧！”应廿嗤笑，笑他们的自不量力，小小凡人，怎配与她抗衡！

    “哼，那你还是先打破我们这层屏障再说吧！”二神使更是怒气飙升，挑衅到。

    “什么？屏障？哈哈哈哈，星舒那小子没告诉你们实话吗？哈哈哈哈哈！”应廿听罢更是得意地笑道。

    “星舒？星舒是谁？”然而，应廿不知道的是，与他们做交易的是壬湮，星舒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应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啧啧啧，多看看书，提升一下自己的修养吧！”壬湮现身，对着鲛人女皇又是一顿讥讽，没办法，看不得她得意的样子。

    当然，应廿同样如此，她们之间可是有着宿世的仇怨。

    “壬湮？！你怎么会在凡世？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应廿看见壬湮的瞬间，就有了新的念头，“原来是你啊！她没告诉你们吗？这破塔上的流光珠失效了，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这颗不要怪我哦！要怪就怪她吧！”她指向壬湮，胜利的表情已经浮现在她的脸上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现在居然还想动摇我们！”四神使听不下去，喝道。

    “壬湮，这么多年，你倒是长进不少嘛！还知道笼络人心了，神使里面都有人替你卖命了？！”应廿继续挑拨离间，“你们不是不相信吗？那可就瞪大眼睛看好了！”

    一对鲛人士兵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岸，甚至朝着众人的方向行进而来，众人俱是一惊，随即做出了准备应战的姿势。

    “哎？莫要着急啊！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今日你们谁能杀了壬湮，我将不再西征！”应廿高声说道。

    一时间，凡世这边，众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当然还是纠结的神色居多。

    应廿明明知道，就算这些人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但她就想膈应一下自己！

    “得罪了！”犹豫半晌，已经有人做出了决定，他们自然选择用壬湮换生的机会。

    “蠢货！”壬湮甚至自己都没有动手，就已经有人替他解决掉了身后的麻烦。

    “老四，老六，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长神使看着替壬湮挡下攻击的四神使和六神使，没想到内鬼竟出现在神使当中，还是两个！差点儿没给上了年纪的长神使气得当场晕过去。

    “不然你以为，当初我是怎么在神使殿与你见面的呢？！”壬湮没有否认。

    “别误会啊！长神使，我只是素来与她哥哥交好，她哥哥托我好好照看一下他，我总不能食言吧？！”四神使说得理直气壮，噎得长神使又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别误会啊！长神使，她是我侄女，帮一点点，情理之中吧？！”一向端庄大气的戚敏，竟然也有如此幽默的时候。

    “你，你们，好啊！一个两个的，都置我们凡世的安危于不顾了是吗？”长神使厉声质问道。

    “神使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杀了壬湮，鲛人女皇就一定会信守诺言，真的不再攻打凡世了吗？何况，你们真的能杀得了她吗？她连追魂绞杀都能躲得过去！”冷静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壬湮看去，竟是多日未见的白叶宁，她的身后是一众万君山的子弟。

    “长神使，”她走到近前，向长神使一行礼，接着说道，“万君山弟子前来助阵，还请神使大人谅解，师傅师叔他们要做阵万君山，一时间无法赶过来了。”

    原本被挤兑了，长神使的神色差极了，在看到他们行礼后，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许，“原来是万君山弟子，无碍。小友说的有道理，我与女帝还有交易未完成，怎能言而无信呢！”

    万君山的弟子的到来，倒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也顺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