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计

    又柳第二日醒来后,院中的小方桌上放着一盘咸菜和几个馒头。

    周沁玉一早便去做活,神尘的房门敞开着,屋内没人,院中只剩她一个。

    又柳知道神尘是去取回马车。

    当时路遇伏击,不得以绕道杨柳县时,神尘便已传信去那间客栈,请人将载有经文的马车先放在杨柳县。

    又柳坐下,简单吃了几口饭便将碗筷收拾起来,回到屋内找出画本在院中画画。

    慧可给她的书还有新画本子一直放在她包内,帮慧可画画一事倒是不曾耽误,回寺后差不多就能画完。

    又柳下笔前总要先想一会,正看着纸面想象着书中画面,正屋内不小的响动声让又柳移开注意。

    她将腿上的画册放在一边,走近正屋。屋门外搭了把没扣的锁,又柳透过门缝向下看,和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娃娃对上目光,打眼一瞧,和周沁玉有八分像。

    小娃娃怀里抱着一个老旧的布老虎,此刻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又柳知道她身份,慢慢蹲下身子,笑着逗她,“你是谁呀?”

    小娃娃有些怕生,小声道:“我是如意。”

    “如意,你吃饭了吗?”

    “吃了,”如意向身后一指,桌子上也放着馒头和咸菜,“阿娘每天走之前会给我留吃的。”

    又柳看着门上的锁,周沁玉要为生计奔波,不好带着孩子,只能将孩子锁在屋内。

    如意目光落在院内,显然也是想出去的,“姐姐,你刚才在干什么?”

    又柳取下门上的锁,打开一侧的门,“我刚才在画画,你会不会画画?”

    “会,阿娘教我画过小蝴蝶。”

    “那我们一起画画好不好?”

    如意乖巧点头,放下怀里的布老虎,轻轻拉着又柳的手。

    又柳找了张纸,看着如意抓着笔不太熟练的画着蝴蝶。如意很乖巧,拿了笔就安安静静地画画,又柳看她认真,将颜料放在两人中间,拿起自己的画册。

    如意画好蝴蝶,看着又柳画出小人,她也提笔,想画出阿娘和她。

    画满一张纸,她看着上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开心的笑起来。

    又柳偏头看着她的画,“如意画的真好,等晚上你阿娘回来看见如意的画,肯定很开心。”

    如意腼腆笑了笑,指着又柳的画,“为什么抓他?他明明是个好人。”

    又柳考虑着慧可要读,尽量画的简单明白,如意还小却也能看懂。画上被抓的这个人明明一直在做好事,只做了一次坏事。

    画中的男子出身寒门德才兼备,被狗官嫉恨,其父母妻儿皆被狗官杀害。

    此人为报仇雪恨,也为还当地清净,刺杀狗官失手后被问斩刑场。狗官死里逃生心有余悸,常与佛前忏悔以慰心安,贪赃枉法之事照做不误。

    又柳看着如意清亮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有人走近院中。

    本以为是神尘,又柳目光扫过去愣住,浑身汗毛竖起。

    来人块头很大,两人宽的大门他要侧身进入,一进院中,地上便投下一大片阴影。

    又柳抓着如意站起来,将如意挡在身后。

    他高的超过又柳的想像,又柳站直看着他,却也像是蹲下仰视的视角。

    他的小臂比寻常人的腰都要粗,脑袋说不上是单纯的大还是浮肿着。他突然转过头看向又柳,又柳听到他脖颈连接处发出涩耳的吱呀声。

    “哥哥。”如意被又柳拉着,只能探出脑袋亲切地向对面的男人招手。

    对面的男人似乎笑了下,他的五官在那张大的夸张的脸上小的几乎难以分辨。

    “又柳姐姐,不要害怕,我哥哥人很好的。”如意看着很高兴,让又柳放开自己,拿着刚才画地画跑到男人身前。

    “哥哥,你看我刚才画的。”

    男人的目光废力的凝在那张纸上,“好......看、好看。”

    他的嗓子像被扯断过,每个简单的字音都像缝补过的碎布。

    又柳实在恐惧院中的男人,勉强笑着:“我是又柳,昨晚碰巧遇到周嫂子,在此借宿。”

    男人不善言辞,沉默地点头。

    又柳又听到让人牙酸的骨骼擦动的声音。

    男人从衣袖里掏出铜钱放在如意手上,“偷、偷......放、进去。”

    如意拿了铜钱,“知道啦。”说完,便跑回屋内。

    男人转身,离开了院中。

    如意放好铜钱又跑回又柳身边,拉着又柳坐下,“又柳姐姐,你继续画画,我想看这个故事。”

    又柳画画,如意也不觉得无聊,视线始终跟随着又柳的笔触,一个故事画完,又柳听见马车响动声,神尘走进院内,将车拉到一旁。

    又柳看着神尘,他神色自然,“怎么?”

    “法师眼下的痕迹淡了些。”

    神尘抬手触眼下,“是吗?昨日入睡快。”

    又柳看神尘这幅样子,确定他不记得昨夜之事。

    神尘掀开车帘,拿出一个又柳眼熟的包袱走向她“你的......”

    神尘还没说完,又柳便紧张地接过包袱。

    神尘收回手,看向又柳身后的小女孩。

    又柳注意到神尘的视线,“这是周嫂子的女儿如意。”

    “如意,这是神尘师父。”

    小孩子大都喜欢俊美之人,神尘又温柔,又柳以为如意会喜欢和神尘玩。

    看着如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神尘走开回到车旁,离开如意的视线范围。

    “是害怕光头的人吗?不用怕的,他是和尚,所以要剃光头,就像官差要穿官服一样。”

    “不是因为这个,我觉得神尘师傅不喜欢我,”看不见神尘,如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又柳笑着,“不会的。”

    “神尘师父什么都不喜欢。”

    小孩子最会看人,她仔细思索着如意的话,尽量让如意说的更准确点,“是因为他看着有点累嘛?”有疲态会在不经意间显出不耐心。

    “不是,神尘师父就是有些讨厌。”

    又柳越来越听不懂了,她安慰道:“他不讨厌你的。”

    如意看着有些纠结,但也知道自己说不清,她打了个哈欠对又柳道:“又柳姐姐,我有些困,睡醒后再来看你画画。”

    “好。”

    又柳看着如意回到主屋,收回目光时视线扫过马车上,神尘应该在车上看经书,又柳回到屋内,将门掩上。

    包袱里的书和衣服不正经,又柳拆开包袱,首先就看衣服和书还在不在。

    她翻着包袱,两件衣服放在最下面,她又拿起书,想了想离京时匆匆扫过的一眼,确定没什么问题,正要放下,突然掉出一封信。

    又柳将书放好,把包袱掩上,才拆开信。

    信是宋初宜写的,又柳面上一窘,包袱里的东西她定然全部看过了。

    又柳接着看信的内容:

    又柳,当日之事是我缺少考量,不曾想险些害了你,此事我对不住你,还望你别计较。我即将回京,不好同你联系,才拆开你的包袱,不过你放心,我并未多看。

    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转变了想法,我还是觉得,若要带回神尘,美人计才是上策。但凡享受过温香软玉在怀的男人,是不可能再脱身红尘的。

    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给你想了个好法子。

    寅末到辰初,天色将明前两个时辰,男子阳气最旺,你若此时使计,拿下神尘易如反掌。

    不过有些男子有隐疾,神尘年岁也不小了,为以防万一你可以先蹲守一夜,以确定他没有不举。

    之后,你便可以大胆行事,让他拜倒你裙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看包袱里皇后娘娘给你准备的两件衣服就合适,丽而不妖,好好做一番打扮前去。

    我已倾囊相授,愿能助你一二,也好抵我心中愧疚。

    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又柳唇角抽动,宋三姑娘究竟做过多少这种事,才能这么清楚。又柳将信收起来,塞回书里藏好。

    准备绑上包袱时,又柳拿出一件皇后娘娘准备的衣服放在外面,才将包袱绑好。

    素白的衣裙被又柳放进自己包袱里,压在最底下。她将两个包袱放在一起,做完这些,又柳推开门坐回院内。

    神尘不知何时出去的,牵着又柳前几日租的马车回来。

    “没还成吗?”

    “那户人家去走亲戚,明日才回来。”

    周沁玉经过昨晚的事心有余悸,傍晚便回到家中。

    如意正在院中玩耍,看见周沁玉,兴高采烈地扑倒周沁玉身上,“阿娘。又柳姐姐做了好吃的。”

    周沁玉看向灶房,又柳将菜一一端上,“周嫂子。”

    “又柳姑娘,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你们昨日帮我,是我该招待你们。”

    “不多,都是些素菜,不费事。周嫂子,我和法师想在你这多留一晚,我们的马车没还成。”

    “你们留几晚都行,那两件屋本也不常用。”

    “谢谢周嫂子。”

    四人围坐桌前,如意筷子使得很好,自己吃饭也不用周沁玉照看。

    又柳告诉周沁玉今日如意和她玩的很好,夸如意乖巧可爱。

    周沁玉柔目看着如意,眼里是欣慰和爱意,如意正在夹素丸子,周沁玉夹给她一个,如意要吃的时候周沁玉注意到她手上的暗红的颜色。

    “手碰到哪里了?”

    如意动动指头,想了会儿,“我在院子里跑的时候摔了一跤。”

    如意在院中玩的时候,又柳一直看着她,她今日没有摔过,又柳看着如意手上红色的痕迹,想起什么“今日如意跟我一起画画,手上染得是颜料。”

    周沁玉听见又柳的话,拉起如意的手仔细看,用拇指轻轻蹭着,颜色晕开。

    周沁玉刮了下如意的鼻子,“不能撒谎。”

    如意怕羞,小声说:“我忘了。”

    吃过饭后,周沁玉不让人帮忙,自己收拾去了。

    又柳见神尘回到车上,今日一天两人都还没说什么话。又柳回屋取出画册,走到神尘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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