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听到墨若臻不是墨连城的妻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她的心又提起来,因为文件袋里有一张照片——墨连城坐在一家咖啡厅的桌子前,对面是四个女生,俨然一副相亲的场景。
“到底哪个是他现在的老婆?”小檀别的都不大关心,两只眼睛在照片中的几个女生之间来回扫描。
“哪个都不是。王爷一直在找她。”于皓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在外面乱搞,把她气走了?”小檀悻悻地放下照片。
“王爷大病过一场。醒来之后只记得自己有一个妻子,年纪在二十七八岁左右,其余的一无所知。因为墨氏集团家大业大,他一直在暗中寻访。但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有许多女子上门冒充。”
“那后来呢?”小檀急切地问。
“那些女子冒充不成,有的失望而返,有的暗中勾引……所以王爷对已有妻室一事讳莫如深,但王爷见您的第一面就如实相告……”
“他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只不过因为我现在是十八岁的模样,所以被排除了。第一次发现年轻也是一种原罪。我就知道我的城城不会背叛我。”小檀兴奋地跳了起来。
“墨氏集团正在招募保镖,我已经去面试了。如果我能成功留在王爷身边,一定会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于皓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于大哥,谢谢你,事事为我跟城城着想。我给你作揖。”小檀说完就要给于皓鞠躬。吓得于皓赶紧扶住了她。
“还有十四和镜心,也要麻烦你找一找。我现在是学生,每天两点一线,根本没法到处走。”小檀说。
“都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小檀就起床了。匆匆洗漱之后,小檀夹着包子豆浆就往外走。
妈妈奇怪地问:“不是说在家休息两天吗?怎么今天就急着去学校?”
小檀鼓着腮帮子说:“在学校效率更高。”
妈妈听完一脸欣慰:“真是长大了,知道用功了。这我就放心了。”说完放下手里的早餐,准备送小檀去公交车站。
小檀赶紧拦住她:“刚说对我放心,现在又来盯我。我自己去,路上还可以背书,省得听你叨叨。”
妈妈见她最近确实比以前“用功”,也就不再坚持了。
出了家门小檀叫了一辆出租车。她要赶在七点之前在臻亦艺术培训学校门前等墨连城。
六点半的时候,小檀终于见到了墨连城,只不过这次他没有骑自行车,而是从一辆小轿车上下来,一同下车的还有墨若臻。
小檀远远看见墨若臻似乎在嘱咐墨连城什么。她按捺不住,径直走了过去,喊道:“墨连城!”
墨连城回头看到是小檀,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你是谁?”
小檀忍住气,堆着笑说:“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曲小檀。是来向你道歉的。为了——昨天的樱花。”小檀边说边指了指学校后院的方向。
墨连城微微点头,然后转身朝学校里面走去。
“我话还没说完呢!”小檀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门口的保安拦住她:“你现在不能进。”
小檀忙冲里面的墨连城喊:“我有东西落在后院。你要不让我进去找,我天天折腾你的宝贝樱花。”
墨连城微微皱眉:“让她进来。”
保安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墨若臻。
墨若臻示意保安放行。
保安马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檀“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两人进去以后,墨若臻对司机说道:“查一查这个曲小檀的来历。”
到了后院,墨连城冷冷地说:“找吧!我只给你十分钟。”
小檀笑嘻嘻地凑上前:“我的心落在这儿了。”
墨连城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浮起一个不屑的笑:“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叫保安把你拖走。”
小檀眨眨眼,笑道:“你这么喜欢玫瑰,怎么没穿昨天的红玫瑰毛衣?”
墨连城愣了一下。那件毛衣刚买没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一次。
“还有这樱花。你是不是很喜欢它,觉得很熟悉?”小檀小心翼翼地捡起被泥土掩盖的落樱,拂去上面的灰尘。
“喜欢又如何?熟悉又怎样?终究没有答案。”墨连城抬头望着樱花树,脑海中交替闪现出一个衣鬓乱飞的女人的身影,却始终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如果我能给你答案呢?”小檀笑眯眯地走近。
“你?”墨连城轻笑了一声,摇头道:“你还是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吧,我已婚。”
小檀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你昨天已经说过了。已婚人士还挺自觉的嘛!”
“我说的?”墨连城一脸惊讶,心中也十分疑惑为何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生说这些。
“你失忆就算了,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你的记忆只有两秒钟吗?”小檀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吐槽:我又没亲你,怎么又是一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表情?
墨连城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不置可否。
小檀看他久久没说话,试探地问道:“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你再好好想想,我前几天翻墙进来……然后你还送我去了医院。”
墨连城转过身说:“你走吧!”
小檀走到他面前,心疼地问道:“你这样多久了?来到这儿以后一直都是这样吗?”
墨连城提高嗓门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墨连城的事就是我曲小檀的事,”小檀也同样增加了音量,“曲小檀,双子座,人美心善,永远十八岁。我一定会让你记住这个名字的。”说完小檀从书包里掏出纸笔,匆匆涂抹了几笔,然后踮起脚,“啪”地一声把纸张拍在墨连城的脑门上。
“你……”墨连城气急败坏地扯下那张纸。
“明天我会再来的。”小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墨连城低头看看手上的纸张,只见左边写着“曲小檀”三个大字,右边画了一幅简笔画:一个不伦不类的小院,一棵不像樱花树的樱花树。
“曲小檀会和墨连城有关联吗?”墨连城伫立在原地自言自语道。
小檀出了臻亦艺术培训学校的门便蔫了:“苍天呐,这次比上次的失忆还要严重。他连三天前的事情都不记得,我要怎么让他想起过去那么多年的事啊?”可是转念一想,小檀又打起了精神,开始自我安慰:没事的,曲小檀,城城忘记了一切,却牢记已有妻室,守身如玉。对我始终如一。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凌晨两点,周围的别墅都已熄灯,墨宅却依旧灯火通明。这是一座中西式结合的独栋别墅。前面是时尚的洋楼,后院是古典风格的中式庭院。
墨若臻站在庭院中央看着对面站着的三个魁梧的中年男人,说:“首先恭喜三位能够凭借自己的办法,通过重重阻碍,来到这里,然后我要说抱歉这么晚让各位来面试。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一方面是为了测试各位的身体素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需要保护的对象有着特殊的作息时间。”
三个男人听完这几句话稍稍放松了一点。墨若臻接着说:“经过我们的初步筛选,原本应该有四位候选人来这里集合进行第二轮的面试。现在看来另一位于皓先生是无缘第二轮面试了。那我们……”
“等一下,墨小姐,”只见刚才在后院打扫的佝偻男人突然挺直了腰板走到了墨若臻跟前:“于皓早就来了。”
墨若臻大吃一惊,但是她马上镇定下来,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于皓刚准备回答,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如果我猜得没错,两个小时前你就在这里了。”
于皓听出是墨连城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自从他偶然在山上救了墨连城之后,他就一直跟随在墨连城左右,出生入死,从未分开。名为君臣主仆,实为兄弟手足。从得知他的死讯到查到他的住址,这其中的心情起伏让一贯冷静自持的于皓开始激动。
于皓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转身恭敬地回答:“正如您所料。”
墨连城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满意地说:“坚毅,冷静,沉稳,而且话少,正是我所欣赏的保镖类型。你被录用了,最快什么时候来上班?”
于皓刚准备回答,墨若臻突然打断道:“这样有失公允,而且……”她看了一眼于皓,欲言又止。
墨连城会意,和墨若臻一起走进了楼上的书房。书房正中央的黄花梨书桌上摆着一个插着玫瑰花的花瓶。
“你刚才想说什么?”墨连城坐在桌后的椅子上问道。
墨若臻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到墨连城面前:“曲小檀古怪,这个于皓又跟她认识,不如换一个。”
照片里的曲小檀和于皓面对面坐着喝饮料。
墨连城笑道:“知道他古怪我反而不怕。倒是你,既然不放心,为什么不把这个于皓直接淘汰掉?”
墨若臻也笑了笑:“反正是给你当保镖,你喜欢就行。”
墨连城叫住她:“你不要再调查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我会处理。你把于皓叫进来,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正式上班。”
墨若臻微微点头:“只要你记得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也不会多此一举。”
墨连城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观察两人的神态。这时传来“砰砰砰”的叩门声——声音强而有力,接着传来于皓的声音:“墨老板,请问属下可以进来吗?”
“进来。”
于皓走了进去,远远就瞧见墨连城手里拿着照片。
墨连城把照片推到于皓面前,问道:“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于皓不敢对曾经的主子撒谎,答道:“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前几天她心情不好,拼了命地在健身房打沙包。属下刚好在那里上班,就请她喝了饮料。”
墨连城笑道:“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于皓答道:“如实陈述和汇报个人情况是一个保镖的基本要求。”
墨连城接着问于皓:“你最快什么时候能上班?”
于皓高兴地说:“明天下午。”
墨连城说:“那你明天下午就过来。在这之前,你要先改一下称呼,不要叫我墨老板,可以叫我墨连城。”
“是,墨-连城。”第一次这样正式称呼墨连城的名字,于皓说话都不利索了。
下楼之后,于皓又被墨若臻带去签了入职合同和保密协议。然后,墨若臻亲自把于皓送出别墅的大门。
临别之际,墨若臻问于皓:“墨宅有很多摄像头和报警装置,后院还有几条看门犬,你是怎么混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