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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如心猛地坐起,手里的台灯架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巴尔的水和雷最终还是追到了她,但依旧没能成功阻止她逃离那里。莫如心抹了抹脸上的水,把黏在脖子上的红发捋到一起。

    这是哪?她环顾四周,不同于酒店的现代感与科技感,眼前的这个地方看起来破旧又阴森。

    风呼啸而过,像是一种深渊里的尖叫。

    莫如心摸了摸胳膊,风吹的她有些冷,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水滴声滴答滴答,在静谧里显得尤为清晰,莫如心想,这就像是座关押死刑犯的水牢。四周的墙壁上,灰尘,水渍重重叠叠,潮湿的青苔蔓延,这面墙早就失去了它本来的颜色。莫如心伸手一碰,哗啦啦的掉下来一大片的墙皮。

    白色的,这面墙以前应该是白色的,她看着地上细碎的墙皮猜测道。

    这个牢笼并非没有出口,黑色的水泥地面上有一个黑黝黝的洞,整条的石头板子砌成向下的台阶,不知道通往哪里。

    莫如心抓起地上的台灯架,踢了踢鞋子里的水,稳步踏向那看起来略微原始的台阶。

    这里的灯光本就昏暗,她向下走了几个台阶之后便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着墙壁上摇晃的烛火模糊辨认。

    越往下走,风越大,墙壁上的烛火激烈的跳动着,似乎很快就会被这风吹灭。

    烛火突然停止了摇摆,随后又轻轻跳动一下。一瞬之间,从远及进的火光相继熄灭,除了莫如心身旁这只。

    在黑暗里,似乎有无数个披着黑袍的人站在她面前,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它们不是人,又或者曾经是人,为了一些欲望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沦为巴尔手下的傀儡。

    “怎么?肉搏吗?”莫如心看着眼前那些黑影,轻蔑的说到:“这可是我强项。”

    她转了一下手腕,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仿佛她手里拿着的不是台灯架,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诸位,我们来玩玩吧。”

    呼的一声,莫如心身旁的烛火熄灭了。

    ***

    雨又下了,给深夜的圣利斯德蒙上一层雾。远处Ahaiwe的巨幕广告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几道投射到这里的颜色绚丽的光线。

    天空上打了几道雷,映起一片紫色的光晕,但长时间生活在这里的易璆鸣早就分不清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还是用来取乐的人为科技。

    他裹紧了衣服,在门口的地垫上蹭了蹭脚底的泥巴。推门走入眼前的屋子。

    这是哪?易璆鸣有一瞬间的眩晕。但很快,这里吵嚷的声音把他唤醒。

    玻璃杯酒馆,是的,他是来这里喝酒的。

    易璆鸣有些机械的走向吧台,擦着酒杯的酒保看着他笑着问了一句,“老样子对吧。”

    酒馆里的爵士乐舒缓了易璆鸣的心情,他那不知道为什么而皱起的眉头也渐渐的松弛下去。

    “Early to bed ao rise.Makes a man or woman miss out olife...”

    Morphine正透过音响告诫人们不要错过夜生活的美丽,贝斯和架子鼓的节奏像曼妙的鬼魅,拉着人在夜晚里沉沦。但易璆鸣还是感觉有些事没有结束,至于是什么,他不清楚...

    酒保调好了酒放在易璆鸣面前,透明玻璃杯外挂着一层冰冷的水汽。

    “你的酒好了。”酒保说,“龙舌兰+苏打。”

    易璆鸣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碳酸气泡在舌头上爆炸,高度数的蒸馏酒滑进喉咙,留下一道灼烧的痕迹。

    玻璃杯被他重重的放到台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嘿!这可是Ahaiwe的杯子,很贵的。”酒保飞快的把杯子收了起来,但看见易璆鸣这个样子,酒保长叹一声。

    没办法,当酒保赚来的工资有一半是让他负责跟客人聊天的。

    “有心事?”

    易璆鸣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烦,而且心底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恐惧。

    “没办法啦。这世界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没准你放下一切出去玩一圈就好了。”

    “玩一圈?”易璆鸣重复着酒保的话,就像是在自己的心头刻下这个想法。

    “是啊是啊。”酒保立刻接茬,“正好我有一个认识的客人,他就是搞旅游这方面的,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顺便给你打个八折。”

    不知道为什么,易璆鸣觉得这酒保的声音很难听,尽管理智告诉他这就是正常人的声音,但他还是想掐住酒保的脖子,让他闭嘴。

    酒保伸出手指了个方向——他的手看起来就像是坟墓里的树枝,干枯又毫无生气——接着说:“就在这扇门背后。”

    易璆鸣顺着酒保的手望去,吧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扇石门,看起来笨重又陈旧。

    那扇石门似乎充满了吸引力,易璆鸣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酒馆里的音乐越来越快,好像在催促着他赶紧推开。

    “推开那扇门...”酒保低声说,声音难以入耳,“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的一切...吗?”

    易璆鸣有些心动,但那种心里那种恐慌感却越来越重,几乎要像石头一样坠破他的胸膛。

    “停下!”清丽女声大喝,随后一根金色的棍子擦着易璆鸣的鼻子飞过。

    是莫如心!

    音乐骤然停下,易璆鸣面前的所有一切,如同被处理的信件一样,焚烧了起来,那扇石门也化为了灰烬,被风彻底吹散。

    他根本不是在什么酒馆,而是站在岩浆池旁边。只差一步,他就会落进翻腾的岩浆里,变成一堆烧黑了的枯骨。

    “人类!”巴尔在易璆鸣面前现出真身——灰土一样干枯无光的皮肤,皱纹如同峡谷,他头上带着长有双角的圆形王冠,身体周围围绕着不断闪烁的雷电。

    祂冲着莫如心大吼,手里的巨锤敲出几道紫色的闪电,猛地向着莫如心飞去。

    闪电势不可挡,但却被莫如心轻巧的躲过。她跳到易璆鸣面前,一把抽出了深嵌墙壁的台灯架。

    “你没事吧。”莫如心死死的盯着巴尔的方向,警惕着他的动向。

    “我没事。”像是怕给莫如心添麻烦,她身后的易璆鸣飞快的回答。

    “那就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我会救你出去的。”

    丢下这句话之后,莫如心便冲上前去再次和巴尔缠斗。

    “该死的。”莫如心走了以后,易璆鸣摸了摸自己烧的火红的脸,他心跳犹如擂鼓。幸亏刚才莫如心没回头看他,不然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

    似乎因为莫如心接二连三的破坏祂的好事,巴尔敲锤的速度加快,闪电又密又急,想要把她置之死地。

    “人类,凭汝是杀不了吾的。”

    “是吗?”莫如心一边提高了攻速和躲避,一边回答,“我还真想试试。”

    巴尔又降下一道雷,阻断了莫如心的靠近。

    “愚妄的人类...”巴尔嘎嘎地笑了起来,原本就难听到爆炸的声音此刻几乎已经登峰造极。

    莫如心暗暗吐槽,这声音已经和那俩二逼神不相上下了。

    “那本封印之书,汝真的带过来了吗?”巴尔的声音充满了嘲讽。看见莫如心一顿,他笑得更是猖狂,“不妨告诉汝,只有黄金才能使吾流血,只有白昼的九时至十二时才能将吾困住。”

    尽管时空错乱,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是深夜,没有太阳的一丝踪迹。

    巴尔似乎长出了一口恶气,降雷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莫如心找准机会抓紧台灯架狠狠的刺中了巴尔。

    “玛门特供的台灯...”在巴尔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莫如心淡淡的说:“台灯架是镀金的。”

    莫如心降台灯架抽了出来,退到了三尺之外。她从工装裤的兜里掏出一片纸。

    纸张古老,撕下来还有细细的毛边,或许是因为制作纸张时羊皮的脂肪处理的不好,红黑色的墨迹有些微微洇开。

    莫如心沾了一点灯架上的血,按在纸张上的法阵中央。

    “书被水卷走无所谓,我本来就没打算带那么笨重的东西来,而且...谁说我要封印你了...”她把自己手指咬破,也按了上去。

    “我是要跟你签订契约。”

    莫如心话音刚落,纸张白光大盛,岩浆池也好,石壁也好,这个场景的一切都被吸进这个法阵中心,包括巴尔和莫如心。

    砰!

    一阵眩晕之后,莫如心和易璆鸣砸到酒店舒适的大床上,床头的霓虹灯完好无缺,“wele to SLSD ”的粉色灯光长久的亮着,整个房间弥漫着舒适和安心的味道,而且没有任何蟾蜍的踪迹。

    那本漆黑又古老的魔导书也掉在莫如心身边,纸页上的法阵变作了她脖子上的刺青。

    契约签订成功了。

    莫如心本来还担心要是巴尔和康纳瑟斯的契约依旧存续着该怎么办。

    现在看来,她不应该怀疑澳维科技的速度。

    她瘫在床上,彻底松弛了之后困意如同潮水席卷而来,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皮了。

    莫如心想了想,决定推迟去玛琳娜的时间,先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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