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撕开的口子被廖涛按了回去。
“干得漂亮。”
影雾在他身后探出头，“没想到我们第一次的合作就这么愉快。”
廖涛他冷着脸，转身走到阳光下。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让混乱的大脑也冷静下来。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也该告诉我虞梦在哪。”
“哦？我没告诉你啊？”影雾惊讶地说，“虞梦已经回家了。”
廖涛难以置信，额头的血管突突地跳。
“你耍我！”
影雾却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这怎么算‘耍’呢，这是合作。”
“我们第一次的合作帮我们干掉一个不听话的人，也帮你除掉一个绊脚石。只想知道虞梦在哪里又有什么用，得让她身边只有你才行啊。事成以后，她就是你的人。”
“你的怀中人啊……”
影雾声声蛊惑着廖涛，触碰着他内心最隐晦的想法。廖涛极力维持着理智，不被他所诱惑。
然而影雾却放了大招。
“你知道刚才被你喊进去的王乔怎么样了吗？”
廖涛不答，影雾也没说下去，他就一直笑，似乎在嘲讽廖涛的无能。
就在廖涛被他的笑搅得心烦准备离开时他才揭晓答案。
“他死了。”
影雾擦去笑出的眼泪，“一直标榜自己是有道德的人，不和你的父亲同流合污，结果不还是……”
影雾的笑声刺激着廖涛，他紧攥着拳头大声辩解：“我才不是他那种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已经做了，就不要否认。”
“廖涛，坦荡一点。你和我们合作不吃亏。”影雾的声音无孔不入，一点点渗入廖涛的心里，“虞梦那样伤害你，你就不想报复回来吗？把她弄到手，再狠狠踹开她。”
过往虞梦说的所有话都响荡在廖涛耳边。
廖涛闭上眼，记忆中的虞梦又站在调控后台的房间里质问他：“你错在哪里？”
他没错。
他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她，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影雾的话又在这个时候响起：“不想报复虞梦吗？多有征服欲啊……”
摇摇欲坠的理智提醒着廖涛，眼前的一切有多荒谬。阳光洒在身上，而他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廖涛，我不会原谅你。”
虞梦的声音不期然响起。
心中的野兽还是没有关住，它吞噬了一切，只剩下一项——
把虞梦夺回来。
“好，我答应你。”
—————
“滋……噼里啪啦”
副导演点燃鞭炮的引线，《婚姻》的开机仪式就此开始。
因为是一个短故事片拍摄，虞梦他们没有严格遵守剧组的开机流程。把必要环节完成后，大家就进入到紧张的拍摄前的准备环节。
在道具组准备的间隙中，虞梦和过来探班的刘玉安谈这部戏。
《婚姻》的女主名叫张莉琦，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导演系学生。她和小有名气的演员刘振因毕业大戏《晨昏时相恋》相识，在排练过程中两人逐渐发现对方的才华。
结束时刘振借角色的台词向她表白，早就被他吸引的张莉琦同意与他的交往。一年后两人顺理成章地结婚，但婚后张莉琦发现刘振性格乖戾且有肆虐倾向，已经严重打扰他们的生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莉琦陷入了挣扎之中。
《婚姻》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展了剧情。
刘玉安在章言理那里的戏早就杀青了，听说虞梦今天开机就过来看看。
此时还在紧密准备中，虞梦坐在监视器后时不时监督一下现场的布置情况。
“好多演员都看着眼生。”
对于刘玉安的话，虞梦不惊讶。她翻看着手里的拍摄计划，波澜不惊道：“阿敏是一个素人，这是她第一次正经演主角戏。”
刘玉安对此虽然很惊讶，但是也没表露出来，“你的胆子挺大。”
“别看她没演过戏，可她是我面试的所有演员中最有感觉的一个。”虞梦对她认可度很高，“我相信她可以演好的。”
“她的故事不比咱们的平淡，是一个‘体验派’演员。”
“咱们？”刘玉安开玩笑，“你才多大就和我说‘咱们’？”
“我做过一场梦，就和张莉琦一样傻乎乎地和别人结了婚，结果发现对方根本不像之前一样好。”
虞梦半真半假的话，让刘玉安奇怪地共频了。
“都说梦里发生的事可能是平行世界的你正经历的。”她握住虞梦的手，“无论真与假你都别害怕，男人都是渣渣，我们爱自己最重要。”
“好。”虞梦回握。
两人又聊了一会，刘玉安就打算回去了。
刘玉安最近找了一个私人侦探跟踪许政强，她还得去听他汇报。
“章导，梁医生。”
听到刘玉安的问好，虞梦转过头。
章言理和梁祯贤两个人并肩走来。
自从虞梦的那次事故出现，章言理才发觉自己在管理现场上还有组织统筹方面还是有着很多不足之处。于是趁着虞梦这次放假拍摄，他过来偷师。
“对了。”
拿着包准备走时，刘玉安给虞梦留了一个问题。
“你自己也梦到了和我们类似的事情，那在拍摄过程中你是否可以保持客观与公正？”
刘玉安对于刚刚从剧本里看到的问题给她提醒：“在你的这个剧本里，我看到了消极的一面。我建议你再去思考一下最后的结局。”
章言理和梁祯贤不是一块来的，但是在门口遇见以后梁祯贤主动把他手里拿的吃食接过。
一来就跑去给工作人员分发，活像一个导演助理。
章言理把刘玉安这个好位置留给梁祯贤，他自己坐在虞梦的左手边。
虞梦看监视器里的画面没问题，闲得没事就和章言理聊了起来：“我昨天说去投‘From’影展的想法怎么样？”
对于《婚姻》最后的投递，虞梦不仅想送去参赛“星光夜”，还要将它送往“From”影展，参加“2018最有潜力短片项目”单元。
作为青年电影人主要的电影艺术与行业交流平台，在国外都有一定影响力的“From”影展在每年6月的X市举办。
最有潜力短片项目有一个空间放映环节。
“空间放映”是将所有入围的短片安排不同场次，最后根据上座率以及影评人观众的观后感评定“观众最佳喜爱影片”。
不管获不获奖，虞梦想通过这个环节吸引有相关经历的人讲述自己的故事。
两人聊到一半的时候梁祯贤过来了，他坐在虞梦身边静静听着他们的讨论。
没聊一会现场就布置得差不多了，虞梦去找摄影和演员进行调度的配合协商。
虞梦离开后，章言理越过导演椅和梁祯贤聊天。
“哥，你和虞梦吵架了？”
刚刚还殷勤得不行，一到虞梦面前就蔫了。
章言理心里暗自诽谤，这梁祯贤不会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耙耳朵吧？
梁祯贤摇头。
他只是很纠结。
事故频发，他们的生活重心也开始转移。在生存面前，感情成为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感情的事情，说开就好。”章言理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开解梁祯贤。
梁祯贤看着前方虞梦忙碌的身影，又低下头去滑动手机屏幕。
“就因为说开了，才会觉得尴尬。”
他当时怎么就这么管不住嘴，非把这个事情挑破了。
现在两个人连朋友都相处得变扭。
只是就算现在让梁祯贤再选一次，他还会去表白。
那个时候的梁祯贤心里憋了太多的事情，他很想和虞梦谈谈。况且当时的气氛太好了，很难忍住不说。
只是如今他有一点感觉自己比不上虞梦。
虞梦在自己的领域那么努力，可他却放着没完成的论文来找她。
他叹了口气，“虞梦这么好，我有点配不上她。”
啧啧，要么说廖涛怎么输了。
一个觉得虞梦必须是自己的，一个觉得自己配不上虞梦。
章言理在心里感叹。
开拍的时候，虞梦又坐回来。
就这样，梁祯贤一直在虞梦身边坐着，偶尔充当她的助理，给她端茶倒水。快到中午的时候，制片过来问梁祯贤和章言理需不需要订饭。
都是走剧组的账，两人其实不好意思蹭饭，纷纷拒绝。
虞梦这时第一次和梁祯贤有了真实的交谈，“你今天没有工作？”
梁祯贤接过制片递来的奶茶，把它放在斜前方的监视器后。
“王主任最近放我的假。”
治疗中心的工作本身就轻松些，刚好前两天梁祯贤论文大纲通过，王素华就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写完再上班。
提到王素华，虞梦又想到王乔。
章言理提前离开了，此时片场乱哄哄地也没人注意他们的交谈。
“王乔身体好了吗？”
“伤到肺腑来。在意识空间治疗了大部分，后来说想出来住院。”
说到这儿，梁祯贤想起一个事情。
“听王乔说，当时是有人特意告诉他关于小十的位置。”
虞梦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时黎鸢去世的时候，W都要花一点时间进去。王乔是怎么自己去的？”
“他有说过是谁吗？”
“那个人好像也是被人叫过去传话的。当时王乔害怕真有事，没多问就去了。”
话虽如此，但两人心里都有一种猜测。
那个人是‘物理家’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