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魏小雅果然去找到李穆，二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紧紧拥抱之后各自离开。
“看来高子芊原主也不像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魏小雅啧啧称奇，“和李穆这么亲密，还说自己没有男朋友，总不能是有情人终成兄妹吧。”
周落和：“高子芊说，于婧文和李穆走得近是因为我。”
余柯西纠正她，“确切而言，是原主。我猜是于婧文被霸凌之后碰巧遇见了李穆，二人因此开始有了交集。”
魏小雅摸摸下巴，“英雄救美，温柔救赎？”
周落和讽刺地笑了，“难道你忘记那只被虐杀的鸟了？这种人能成为校园暴力受害者的救赎之主，简直是笑话。”
“于婧文是不是还有个好朋友，叫张良玉？我们可以去问问她关于李穆的事。”
“没错。不过既然李穆和于婧文的相遇涉及到我，那想必我一定扮演了恶人角色。”周落和摆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记得今晚天台见。”
余柯西和魏小雅的风评都很好，张良玉因此放下戒心，如实说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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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落和”把于婧文带到天台上，指挥身后的跟班不由分说地上来暴打一顿。
三分钟后，于婧文已经爬不起来了。“周落和”嘴里叼着一支烟，脚尖轻轻碾着于婧文的伤口，玩味地观赏她脸上痛苦又耻辱的表情，“听说，你今天和余柯西搭话了？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人吗，哪来的胆子去招惹他？”
于婧文被碾得痛苦大叫，茫然道：“我什么时候和他搭话了？”
“周落和”猛地后退一步，挥挥手，“还嘴硬，继续打。”
他们下手拳拳到肉，于婧文身体里的每一根筋骨都在叫疼。
她终于想起来，上午从办公室抱班级作业时，有人撞了她一下，作业本倾翻在地。周围人冷漠地视而不见，只有一个男生蹲下来帮她一起捡作业。
她忙着整理，头也不抬地道谢：“谢谢。”
“不用。”男生帮她整理好，再没多说一句话，扬长而去。
回想至此，于婧文只想放声大笑。上一次的伤还没好彻底，现在又被打得遍体鳞伤，而这一切竟然是被“余柯西”乐于助人的代价。明明是他主动来帮忙，可“周落和”因占有欲而产生的怒气却只会发泄在无辜的她身上。
“你给我记住，不该惹的人就别不自量力地肖想。这次只是警告，再有下次，你就给我好好等着。”
“周落和”放完狠话，又在她身上踹了最后一脚，跟一帮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天台。
天台终于寂静下来。于婧文浑身疼痛，趴在地上，终于止不住痛哭出声。
待她哭累了，天台角落里传来窸窣的声音。于婧文惊恐地看去，一个身姿颀长的少年款款走了出来。
“同学，你还好吗？”
男生微微弯腰，体贴地向她伸出一只手。他逆着阳光，整个人沐浴在金色光芒中，于婧文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温柔弯起的嘴角，宛如恍惚之中的幻想成真，朦胧而美好。
夜深人静被伤口疼得无法入睡时，她曾无数次祈求上天派一名天使来拯救她。如今，天使终于来了吗？
于婧文又哭又笑地搭上他的手，被温柔地搀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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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雅忍不住插嘴：“等一下，李穆是一直在天台上吗？那之前于婧文被霸凌的时候，他岂不是在冷眼旁观？这样也算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张良玉叹口气，“我也有过同样的质疑。可婧文说，任谁看了‘周落和’都会害怕，李穆缩在天台里默不作声，直到人走后才肯出现也是情有可原。我觉得有些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
余柯西：“后来发生什么了？”
“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近，关系逐渐亲密起来。李穆对她非常温柔，婧文跟他相处的时候开心极了，虽然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在我眼里他们已经有了地下恋情。”
余柯西歪歪头，“可李穆不是有女朋友吗？”
“啊？”张良玉愣愣地张大了嘴巴，“他、他有女朋友？可是他一直跟婧文说的是单身啊！也正因为如此，婧文才会喜欢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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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天台。
魏小雅带了一具台灯，怕被巡逻的保安发现，将光开到最暗的档位。余柯西在角落找了个纸箱子，将写满字的纸张铺设平整，直接坐在地上。
“真的要做吗？”魏小雅不安地吞了吞口水。
周落和掏出一根铅笔，“来吧。”
三人十指交缠，将削尖了的铅笔牢牢握在掌心。漆黑夜空和微弱灯光交织出的阴影中打在他们脸上，三人齐声念道：“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连念三遍，手里的笔突然抽动了一下，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周落和只觉得周遭温度倏地下降，渐渐起了阴风，吹得她浑身骤冷，齿关忍不住颤抖，手脚冰凉。魏小雅的手比她的更凉，好似握了一块寒冰，让周落和的手蜷曲了一下。
余柯西察觉到她的异样，覆在她手上的掌心紧了紧，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整个包裹起来。余柯西的眼神在安慰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别怕。
掌心的温度熨帖紧张的情绪，周落和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问了第一个问题：“笔仙，你是于婧文吗？”
三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移动，在他们不可置信的注视下，笔尖移挪到“是”上，画了三圈。
魏小雅哆哆嗦嗦地问：“是不是你们两个，谁的手动了？”
“不是我。”周落和用微弱的气声否认。
余柯西淡淡道：“我们把她请过来了。”
“我后悔了，我不该和你们一起玩这个。”魏小雅吓得脸都白了，紧紧闭上了眼，生怕看见什么恐怖的鬼脸，“我什么都不看，也不会提问的，交给你们两个了。”
余柯西直奔主题：“笔仙，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把你推下去了？”
笔尖迟疑了，带着三人的手，缓缓在“否”字上画了一圈。
魏小雅忍不住出声：“那她为什么老追着你打？”
“我嫌疑最大呗。”周落和看她一眼，“你不是说闭眼不看了吗，怎么又睁开了？”
“我就是好奇看一眼。”魏小雅赶紧重新闭上眼，“你们继续。”
余柯西分析道：“如果不是‘周落和’推她下去，那就说明是有其他人在你走后对她下了死手。而且重要的是，她没有看见是谁干的。按理说，不管她是躺着还是趴着，有人把她扔下天台，这个过程中，无论如何都是可以看到点什么的，除非是外力原因。”
周落和大脑嗡的一声，“笔仙，有人在推你下天台之前，把你的眼睛蒙上了吗？”
笔尖在“是”上狠狠划过，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像发了疯一样将“是”涂得一片漆黑。
“我不玩了，我不玩了！”魏小雅吓得声音都染上哭腔，试图把手抽回来。
台灯的光线骤然变暗，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又忽的恢复，重新照亮三人的表情，闪烁之间，电流声滋滋作响，抨击众人的耳膜。
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哪个班的，谁？！”
手电筒的光倏地射了过来，保安大叔粗声粗气地冲了上来，“你们三个，在这干什么呢！”
魏小雅本就心虚，此时被吓得一声尖叫，拼命抽回了握着笔的手，铅笔从他们掌心中滑落，滚落在地。
余柯西：“糟了！”
保安的手电光直直照在他们脸上，“你们三个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让我好好看看你们长什么样子，把班级和名字报出来，跟我去保卫科，明天通通上报到学校！”
强烈直白的强光刺得周落和睁不开眼，她悄悄看了一眼被甩出去的铅笔。
铅笔依旧停在原地，可不知何时，已经被折断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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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夜晚值班的不仅有多名老师，还有几名警察。
三人被带到保卫科，陈沁黎作为今夜的值班警察在保卫科休息待命，见到他们三个，露出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值班老师姓张，听保安讲述事发经过后，把他们劈头盖脸一顿痛批。
看见魏小雅求救的眼神，陈沁黎咳嗽一声，从看乐子的状态中拔出来，“张老师，让我来问吧。”
张老师却犹豫了，被老师批评和被警察审问的性质可不一样，干笑道，“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我现在骂过他们，他们一定会改的，陈队就没必要亲自审问了吧。”
“前不久刚发生了命案，现在这三个学生又行为诡异，出于职责，我也得了解一下情况。”陈沁黎公事公办地严肃道，“不过张老师你放心，只是简单问询，远远不到审问的地步。”
张老师见陈沁黎铁了心要问话，只能悻悻离开。
“刚死了人，大晚上就敢玩笔仙，你们胆子是真大。”陈沁黎说，“对了，警方没能查到你说的那个换头女人，李曼琦搭乘的公交监控里压根就没有女的，看样子是被不可抗力因素篡改了。”
“那就更说得通了，所以你们抓不到这个连环杀手，这将会是一起悬案。监控修复得怎么样了？”
陈沁黎摇摇头：“很不巧，你离开天台后，于婧文爬到了监控死角，在她被扔下天台之前都没有拍到任何人。”
“其实我们从笔仙那里问到了一些细节，于婧文死前被人蒙住了眼睛，凶手也有了些眉目。”余柯西说，“但危险的是，我们没能把笔仙送走。”
周落和不解：“于婧文之前不也是一直都在学校里徘徊游荡嘛，笔仙没送走也就是留在学校，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余柯西解释道：“以前的于婧文虽然依旧逗留在人间，即使有实体，但所做的一切也仅限于她那具腐烂的身体。但如果她被请了做笔仙，我们没能把她顺利送走，那么她是可以附身到活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