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蒋昭一听，立刻道，“肯定帮。”
周肆在旁边冷眼看他：“你想怎么帮？”
蒋昭：“我们两个不是有走读证吗？借给她们两个就好了。”
周肆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合着你明天不想来学校了？”
经过这么一个“狗洞”事件，一中的出入校管理明显更严格了，周肆出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和往日的不同寻常，出来时还庆幸自己没有图省事把出入证仍在机房。
现在要把出入证借出去了，被保安发现了上面那张性别不同的照片，不相当于直接撞南墙吗？
“那还能怎么办？”蒋昭说。
只见周肆看了一眼葛小卉的状态，俯下身子凑近了她一点，问道：“会装肚子疼吗？”
葛小卉：“啊？”
“我到时候给保安说我们是同学，在路上看到你不舒服，送你去校医室看看。”说完，又看了蒋昭一眼，“你也过来搭把手。”
“这样行吗？”葛小卉有些担心。
周肆扫了她一眼，语气是惯有的云淡风轻：“看你演技。”
“要么回宿舍，要么回教务处。”周肆没什么表情地说，“反正最后都能进学校。”
盛一月：“……”
不知道是不是“教务处”三个字的威力太大，葛小卉立马清醒了一些，举着手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道：“保证完成任务！”
四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排队走位，然后朝着学校大门出发了。
葛小卉全程都弯着腰一副没了半条命的样子，盛一月和蒋昭一左一右搀着她，周肆则是一本正经的去和保安大叔交涉。
盛一月就站在一旁看，果然这人装正经装的一把好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保安大叔彻底搞定，不仅如此，还非常自然地拒绝了保安想要巡逻车载着几个人过去的好意。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四个人就顺利进入了学校大门。
为了让表演更加真实，走进校门后，几个人还专门往校医室的方向走了一段。
校医室对着学校操场，盛一月怕葛小卉就这样回去吓着剩下的两个人，便让周肆和蒋昭两个先扶着她坐一下，自己用纸巾去沾点清水给她清醒清醒。
蒋昭说自己教室有纸巾，带着盛一月去拿了。
看护葛小卉的任务就落在了周肆身上。
操场旁的风有些凉，深秋的夜里，桂花差不多落尽，只有一小簇的余香，带着点冷冽，
萦绕在鼻尖。
清浅醉意涌上心头，葛小卉的话又多了起来，像是发泄似的，将自己和于洛之间那点破事断断续续地扯了出来。
葛小卉：“当时我和月月一起去上辅导班，于洛就坐在我们两个人前面，他话不是很多，但是反应很快，数学老师经常夸他。”
于洛？
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将这个名字和蒋昭那日劝他的那句话联系在了一起。
原来和于洛纠缠不清的，是葛小卉，不是盛一月啊。
“刚开始我们也不熟，加上他还坐我前面，看到的都是他的背影，觉得这人也没什么的，顶多高一点，帅一点，当然，和你这种颜值天花板是没法比的。”葛小卉继续说。
“补习班一共上了一个月，到最后几天的时候，我才开始对他有好感，你猜是因为什么？”葛小卉问。
周肆也就配合着和她互动：“什么？”
葛小卉：“有好几次，他的东西掉到后面，我帮他捡起来，他都会对我说谢谢，多么好的人啊！”
周肆：“……”
葛小卉：“成绩好，长得高，还会给人说谢谢，这些难道不算优点吗？”
周肆：“……”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他记忆中的某个点，他回忆似的沉默了一会，说：“算，当然算。”
“是吧！”，葛小卉忽然对月感怀了一阵子，就在周肆以为她继续列举于洛那些奇葩优点时，她却忽然山路十八弯，问了一个和上一句话完全不搭边的问题。
“你觉得盛一月怎么样？”
周肆：“？”
“我们家月月，”她笑了一下，指着盛一月消失的地方，“值不值得？”
他知道葛小卉现在神志有那么些不清不楚，但是没想到她这画风转的太快，不来伤春悲秋自己，反而将话题落在他身上。
看周肆不说话，葛小卉继续说：“你听我给你讲，我们家月月可真的不是一般女孩，放在以前，是普通男生追都不敢追的好学生。”
周肆：“……”
说到这，她忽然低下了头，声音也跟着小了起来，像是心里有无尽的惋惜一样：“要不是她爸爸在高一那年去世了，现在全校第一是谁还不一样，从前那个林桉算什么，现在的年级第一又算是什么，于洛算什么，你周肆又算什么……”
后面葛小卉说了什么，周肆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去世”两个字像是某种尖锐的利器，毫无防备地就落在了他的心脏上，让他周围的景象也跟着模糊了过去。
如果说微笑是铠甲，那么盛一月就是他生命中遇到过技艺最精湛的锻造工。
周肆盯着葛小卉，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尽管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度过的那些夜晚，压抑在心里的那些悲伤他一概不曾得知，但却在这晚风当中尝到了一种真情实意的酸涩。
葛小卉大概是醉意上了头，全然看不到周肆的沉默和无助，只自顾自地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想说一句，月月很可能对你有意思，很多事情旁观者清，她都多长时间不看书学习了，竟然把你借给她的那本破烂英文书通宵读完了，我是连自己感情都处理不好的人，自然没有资格最你们评头论足，只一句话放在这里，若是将来月月真的追你，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她……”
之前那种堵住喉咙的难受感稍微松快了一下，这么长不说话确实让人觉得有些可疑，周肆自知不合时宜，还是多此一举地问了一句：“那本书都是她熬夜看完的？”
没想到一直喋喋不休的葛小卉，此刻却忽然沉默了。
周肆还以为她没有听清，准备再问一遍，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耳边传来几声沉沉的呼吸声。
再看一眼葛小卉，已经靠在立柱上面，睡着了。
“……”
，而另一边，盛一月和蒋昭两个人像是从西天取了个经一样，终于走回来了。
看到葛小卉把头靠在柱子上面，盛一月神色有些紧张：“她怎么了？怎么突然靠上去了？不舒服吗？”
“不是。”周肆说，“睡着了。”
“啊？！”盛一月连忙坐在她身边，就要把她摇醒，语气里面带了点质问，“不是让你看着点她吗？这么大冷天怎么能睡着，什么时候睡着的？”
周肆：“你走过来的前一秒。”
盛一月：“……”
“算了，叫醒吧。”说完，她从蒋昭那里接过热毛巾，塞到葛小卉手里，又摇了摇她，轻声唤她的名字。
蒋昭问：“要不要我们帮忙送回去？”
盛一月摆摆手：“不用了。”
葛小卉清醒之后用热湿巾擦了一下脸，彼时熄灯的预备铃已经响了，盛一月扶起葛小卉就要往宿舍冲，生怕自己再被宿管阿姨挡在门外。
没想到就在她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发现身后依然有阵阵脚步声，转身一看，两人竟然还跟在身后。
看到盛一月疑惑的目光，周肆只是睨她一眼，道：“半道再出了事，我可没工夫赶过来。”
盛一月只好又让他们送了一截，直到宿舍门口。上了楼之后，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这个人好像还是有那么些良心。
回去之后她和葛小卉谁也没说话，于琳琳和夏晚也都忙了一天，这会已经在床上了，302的熄灯时间也因此提前了不少。
这一静便到了第二天早上。
盛一月还在做梦，忽然觉得身边地动山摇一阵子，迷迷糊糊张开眼睛，看到坐在身边的葛小卉。
她刚想问要去哪里吃早饭，就听到葛小卉探上来一个脑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宝贝，我昨天好像犯错误了。”
盛一月：“？”
“是有什么话没有给于洛说清楚吗？”
“不是。”葛小卉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你。”
盛一月撑了一下眼皮，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你说。”
“昨天晚上神志不清的时候，我好像把你喜欢周肆的事情给他说了。”葛小卉耷拉着眼睛，一副后悔到不行的样子。
盛一月：“？？？”
“什么？？？”
葛小卉：“当时周肆一个人站在我边上，他不说话，我就觉得尴尬，本来只打算聊于洛，后来脑子一热，情绪一上头，就把你通宵看书的事情说出去了，我说你可能喜欢他，让他千万不要辜负你。”
“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他总是一副事情全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样子，对你的热情总有些爱答不理的，我就觉得这个人好嘚瑟，现在想想，可能是我眼睛出问题了。”
盛一月：“……”
“月月，我记得你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旁观者清，我虽然自己的恋爱搞不清楚，但是你的事情我却看的明白，我看啊，你们两个之间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我就顺手帮了个忙……”
盛一月人都傻了，震惊和无措冲散了她的全部睡意。
只能愣愣地盯了葛小卉一会，直盯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这是捅破窗户纸吗？
你这是直接上去把窗户纸撕烂了还顺便把窗户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