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

    王先生听了喻宁姝的故事,眼睛亮了些,虽然脸上还是有难色,却有了之前的精气神:“将军,是我浅薄了,我兄弟家发生了一些事,急需钱。”

    “需要多少,从我私账里支。”

    喻宁姝说完,就对上了王先生震惊的眼神,她笑了一下:“如果还有别的事情能帮忙的,您也可以说。”

    王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他缓缓说:“是我当年在战场上过命的好兄弟,叫张原冯。在南疆大木丛的那一战,我带兵遭了埋伏,是他把我和仅剩的两个兄弟从死人窝里背出来的。可,我们出来了,他的腿却被怪虫咬伤,没有及时医治,落下了终身残疾。”

    喻宁姝听王先生讲到这里,眼睛一亮,张原冯!原来你在这里!

    小说里,张原冯是明翼之后的军师,在南疆帮了明翼很多,之后在明翼和明棣的事业上也多有助益。

    只可惜,他有一条腿是瘸的,不然他不仅能当军师,还能当将领上场打仗!

    这么一个让自己帮助张原冯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喻宁姝压下心里的激动,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好好听王先生讲话。

    “快入冬了,他的腿愈发疼了,最近从南边过来了一个名医,只要能凑足银子,请大夫为他诊疗……”

    王先生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看诊这种事情不是十拿九稳的,哪怕给了足够的钱,也不一定能收获满意的效果。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些银子都会打水漂。

    他已经想了很多天,怎么样对喻宁姝开口,向她借钱,自己之后拿工钱来抵上就行。

    可面对小将军,他又开不了口。

    听了喻宁姝说的这个故事,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他明白,喻宁姝已经看出他有心事,并且在提醒他:有事直接说,不要藏着掖着。

    而将军在听说他缺钱,二话不说,也不问清楚缘由就同意借钱给他,着实让他意外。

    “没问题,需要的钱您先从我这里拿,等大夫入京的时候,您带我一起过去看看张先生。”

    喻宁姝说完,抬起王先生正要作揖的手,“先生不必客气,你们为我喻家,为国家出生入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不能让你们委屈度日。”

    王先生老泪纵横,“谢将军!”

    喻宁姝一想:“对了,我京郊有个庄子,再半月时间应该就能住人了,到时候咱们组织以前的将士们每年到里面去泡泡温泉,疗愈一下,所有费用,我这边来承担。”

    此话一出,王先生又呆住了。

    自古以来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庄子让出来免费给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泡热汤。

    将军,不仅愿意借钱给将士看病,还愿意免费让将士们去泡热汤。

    她真是……

    “多谢将军了!”王先生躬身行礼。

    喻宁姝扶着他的双臂,“先生,我能力有限,但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王先生眼里都是光,连连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好好辅佐将军,千万不能给将军添麻烦。

    “先生您先留下吃点东西,我知会李叔一声,一会儿您直接找李叔就行。”喻宁姝笑着对王先生说。

    “是,多谢将军!”

    “王先生不必客气!”

    *

    周文瑶敏感地发现自己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她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眼里也有了亮光。

    母亲的康复意味着这个家不会被一个新来的人占领,意味着她们还能过回以前的生活。

    她越发倾尽心力地照顾周夫人,也试图去修复她和周三公子的关系。

    在周文瑶的精心照料下,周夫人的病一日比一日好,周大人却来得越发少了。

    这一天,周大人休沐,周文瑶早起候在他院子外边,想和他分享母亲身体日益康健的好消息。

    她坐在院子外边的廊下,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院内去了。

    她站起身,悄悄跟进去,站在窗下听到随从对自己的父亲说:“锦娘子身体不适,差人来报,老爷您……”

    随即,她听到了自己父亲焦急的声音:“怎么回事?我得快些过去看看!走!”

    “是。”

    周文瑶转身藏在了柱子后面,匆匆而去的周大人并没有看到她。

    她看着父亲离开的身影,手指绞了绞帕子,都来不及回房间拿兜帽,快步跟了上去。

    男人步子大,心里急,走得又快。

    周文瑶这种出门都要坐马车的大小姐怎么能轻易赶上他的脚步?

    只能三步并做两步地奋力往前跑,脚上的疼痛都咬牙忍着,只为了跟过去看看那个锦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她父亲来到了云烟巷,巷子里出来的人,不论男女,看着她的眼神都让她难受,好似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让人给扒光了,露在外边让人家看。

    她是个大小姐,纵使听说过云烟巷这种地方,也没有来过,因此并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什么烟花之地。

    只强忍着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追着周大人进去了悠锦的小院。

    一进院子,她就对上了刚才那个随从,随从立马大声叫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周文瑶一急,上前就往他脸上扇了一个嘴巴子,轻轻一推,把随从推开,窜进房间,看到了自己父亲抱在大腿上的女人。

    周文瑶大口大口急促地喘气:“父亲!您在干什么?这个女人是谁?!”

    悠锦被周文瑶吓了一大跳,挣扎着要从周大人大腿上下来,周大人自然没放手,只小心地把自己的双手环成圈护在悠锦肚子前。

    周文瑶没有错过他的动作,顺着他的手,看到了悠锦鼓起来的小腹。

    愤怒、羞愧、后悔、懊恼、无助的情绪一瞬间冲上周文瑶的大脑,她往前一冲,冲到周大人面前就对悠锦拳打脚踢。

    好在门外的随从掐着时间进来拉住了她。

    面前是发疯一般的女儿,怀里是哭得梨花带雨一声一声叫自己“郎君”的美娇娘,周大人把悠锦放下护在身后,转身往周文瑶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一巴掌,扇得响亮。

    周文瑶被打蒙了,捂着半边脸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来,“爹!您为什么?为什么为了这个女人打我?您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她发疯似的冲向悠锦,“我要把这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孽种打死!”

    周大人被她的话刺激到了,又伸手打了她一巴掌。

    周文瑶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又打我?你又打我!!!!!”

    她惊声尖叫:“你对不起我娘!我娘病入膏肓,你却和这女人颠鸾倒凤,还怀了孽种!我咒她和孩子不得好死!”

    吼完,她一边哭一边转身跑走了。

    随从叫了两声“小姐”,见周大人没有发话,便没有追上去,只走出房间,轻轻拉上了房间门。

    房里周大人立马搂住悠锦坐到床上,“吓到你和孩子了?”

    悠锦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周大人好心疼,心肝宝贝地叫她,安慰她:“我的小心肝,再等等,等老虔婆一命归西,我就迎你入门。到如今,我也算是忍够了。”

    悠锦伏在他怀里无声地哭泣,眼里却露出鄙夷之色来。

    好在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假的,大夫也是自己人,都是做戏诓他的,不然这孩子有这么一个爹,连纳个小的进门都做不到,这孩子该得有多可怜?

    还好,马上就能用这个假孩子进门了,今天他女儿跟过来,也能干脆地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等她进了门,再找个由头把孩子没了的事推到他女儿身上,自己不就又能坐稳周家夫人的位子,又能兵不血刃解决他那个冲动的傻女儿了。

    就是不知道,他那个糟糠之妻是不是真的快要一命呜呼了。

    门外的随从听着周大人说的话,朝着天上翻了个白眼。

    *

    夜晚,周府。

    周大人下午就回来了,安排那个随从给家里所有人的饭菜里都下了药,足够他们睡一整个晚上的了。

    他带着那个随从,来到了周夫人的房间。

    四下静悄悄的,周夫人的房间却还亮着灯,只不过丫鬟靠在桌子上睡着了,周文瑶也伏在床边睡得正香。

    周大人看了一眼周文瑶脸上的泪痕,撇过脸去,深吸了一口气,从袖口拿出一小个黑瓷瓶,打开瓶塞,把瓶子里的东西全部倒进了周夫人的嘴里。

    周夫人昏昏沉沉的,吃进去了一些,多半吐出来了。

    可周大人却不在意,这种东西,只需要一滴,就能让人一命归西,吐出来一些又有什么影响呢?

    喂完了药,他把瓶子交给随从,看了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人一眼,又看了伏在床边的二女儿,转身离开了房间。

    随从紧跟其后,就在他要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随从小声对他说:“估摸着时间还有些,老爷要不先去陪陪锦娘子?要是夫人这边有情况了,您可就好长时间不能往锦娘子那边去了。”

    周大人停住脚步,看了自己的随从一眼,“正是。”

    如果家里办丧事的话,自己确实很久不能出门。

    现在整个府里的人都昏睡着,早一些发现那老虔婆死了和晚一些没什么区别,不如就先过去看看锦娘,两个时辰后再回来也是好的。

    “你守在府中,要是有异样……”他交代随从。

    随从立马接上:“第一时间派人把去找大夫的您请回来!”

    周大人满意地笑了,“很好。”

    他拍了拍随从的肩,“此事过后,必有重赏。”

    随从低着头恭敬地说:“谢老爷。”

    周大人走了,往悠锦的小院子去了。

    夜晚的云烟巷,男人和女人们扭得像麻花一样难舍难分的场景随处可见,周大人不免皱眉,怎么能让悠锦继续住在这种地方?

    得快点把人接回家才是。

    他想给悠锦一个惊喜,又怕大晚上的吓到她,于是轻手轻脚打开院子门,进去之后又关上。

    走到屋檐下,看到一个倩影倒映在窗子上,他看着跳动的影子,面带笑容正准备推门而入,却看到了另一个影子走过去抱住了那个清丽的身影。

    他愣住了,难以言说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灵。

    那个人,是谁?悠锦不是一个人在房间,这黑色的夜晚,是谁在和她一起?

    周大人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心口堵得慌。

    他往前走了两步,堪堪能听见房间里的人说话。

    “那个周老头怎么样了?”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唔,今天为了保护我打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呢。要是他知道我肚子里只有一包草,那该多后悔呀……”

    “那就别让他知道。”

    悠锦的声音和在他面前的清纯不同,在这个男人面前是娇柔妩媚的,她说道:“怎么才能不让他知道呀?”

    “我来帮你呀……”

    周大人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听着屋子里传来男女之间暧昧的声音,伸出手使劲揉了一把脸。

    自己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谎言,向自己的妻子下毒?

    他想进到屋子里把这对狗男女拉出来,把他们杀死,又担心家里的事东窗事发,一时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就在这时,云烟巷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大人转身一看,整个巷子里灯火通明,有人在包围云烟巷!

    不远处传来声响:“所有人一律带回刑部关进大牢,所有人!”

    周大人想跑,可巷子外面被火把照得比白天都亮。他想躲起来,面前的门却已经被人推开,官兵像流水一样冲进来,二话不说压着他就走了。

    他听到官兵们踢开屋子门冲进去的声音,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垂下了头任由官兵们把他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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