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上的烟鬼

    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森严的历史建筑,玛德琳在卡密尔身旁兴奋的跳了跳,与柏林人民的扑克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卡密尔没有注意同伴的’异样行为’,一头雾水的抓着手中的地图,打量来打量去也还是找不到埃米尔所说的酒吧在哪。她显然是个被谷歌地图宠坏了的孩子。

    “哇哦,柏林同样作为欧洲大国的首都,氛围和伦敦完全不同诶!埃米尔就像是行走的柏林,高冷、严肃、还充满历史…当然还很帅气。”玛德琳在原地转圈,把卡密尔的迷路当作观光时间,又一次将四周的景色观摩,如是感叹道。

    “我就当这是个赞美了,谢谢。”

    轻柔但洪亮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玛德琳惊呼一声停下脚步,意外的发现被自己比拟为’柏林’的男人此时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埃米尔礼貌的冲玛德琳点头示意,将卡密尔手中的地图夺走,细致的叠好,又还给了她。

    “找不到地方就直接发短信给我啊。”

    “这是玛德琳第一次来柏林,我们想先自己多逛逛。”

    卡密尔嘴硬的冲埃米尔假笑,把地图卷成筒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无辜挨打,埃米尔翻了个白眼,把地图从女孩手里抽走,塞给了身旁的男人。玛德琳顺着地图的方向看去,才缓过神发现埃米尔身旁的威廉。身着长款风衣的金发男人冲她歪了歪头,将半散的领带松的更多了些,威廉主动握住了玛德琳的手。

    “嗨,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埃米尔的朋友,威廉。如果埃米尔早点告诉我今晚有这么可爱的同伴,我就把刚刚的商会推到明天了,害得我们这么晚才能相见。”

    “哦,嗨!我是玛德琳,是卡密尔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没关系,我们一开始也主要是在游览柏林,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

    被威廉绚烂的笑容迷的嘴角上扬,玛德琳即使感受到威廉周身与埃米尔类似的黑暗气息,但还是忍不住的心跳加速。威廉冲已经开始冒粉红泡泡的玛德琳wink了一下,对站在一旁吃瓜的卡密尔露齿一笑,“当然,每次见到你我都很开心,卡密尔。”

    “行了,外面很冷,有话去酒吧里说。”对威廉’沾花惹草’的态度感到无语,埃米尔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默认以双人行的方式,与卡密尔并肩走在了开始闲聊的二人前面。背后的欢笑声衬得他们间的沉默震耳欲聋。卡密尔吸了吸鼻子,竖起皮夹克的领子,将小半张脸躲在其中,御寒的同时避免与同行者发生眼神交集。

    这是那通情绪化的电话过后,二人头一次见面。在这期间,他们连短信的交流都少得可怜。这主要是因为二人都太忙了。卡密尔通过为亚瑟跑腿,意外发现上次绑架事件的始作俑者,计划拍卖她在追踪的瑰宝,所以她在这期间一直试图寻找这件宝物的下落;埃米尔则在绞尽脑汁的调查是谁想活捉他,并随时保持警惕防止绑架事件的再次发生。但抛开二人的筋疲力竭不说,现在他们终于凑在一起却仍然无法开口。

    跟随着埃米尔的脚步来到一家藏在小巷里的酒吧,卡密尔索性直接用身子把门抵开,假扮迎宾员,欠身做出一个’这边请’的动作。与最后一个进来的玛德琳凑在一起,卡密尔没有理会埃米尔的注视,和小姐妹边走边数着旁边独酌大哥手边的空瓶。

    “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柏林也有一个我们’这类人’的专属酒吧,但考虑到最近我和埃米尔被暗算的事故,我们决定还是在普通人的酒吧比较安全。”威廉诙谐的解释道,拍了拍埃米尔的肩膀,带着姑娘们在窗边的大桌坐下。

    “哦,没关系!不过你俩也是挺’受欢迎’的啊,竟然千里迢迢的到英国了还有人想’拥有’你们。”玛德琳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告诉酒保她要一杯马提尼,就继续撑着脑袋欣赏威廉玛瑙蓝的眼睛。

    “没办法,活这么多年了,你认识的人里总会有些’过度迷恋’你的。”很有负担的扶了扶额头,威廉察觉到玛德琳的’深情凝望’,识趣的把背从沙发靠背上挪开,他身子前挪,脚尖碰到玛德琳的脚尖,他将双臂搁在桌上,钻研的微眯起眼,他好奇的问道,“你是女巫对吗?看你的仪态与容貌,一定是某个名流家族出身。最近领导竞选的情况如何了?”

    靠窗坐着,一直沉默的埃米尔和卡密尔不约而同的侧头望向了面露难色的玛德琳。大概是猜到了对方不太愿意与一桌吸血鬼讨论巫师的事情,威廉投降的举起双手,端起酒保刚在桌上放下的酒水,主动与所有人碰杯。“不要感到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想帮你分担压力。我和埃米尔作为德国的吸血鬼,也影响不到任何你们英国巫师的事情;卡密尔作为你的朋友,肯定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所以只要你愿意说,我们就是最完美的听众。”

    “其实…竞选的事情我不太关注啦,因为我对普通人的生活更感兴趣。再加上家里参与竞选的人是我哥哥,所以我主要还是关注学业。不过说到这个,我哥最近的确在和几个德国的巫师见面,好巧。”灌下一口酒,玛德琳摇着头放下杯子,对威廉苦涩的勾了勾嘴角。

    “是吗?或许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没准我们还认识呢。”威廉趁热打铁的继续追问,放在桌上的手更加凑近玛德琳的手。

    “好像有个姑娘叫洛蕾莱…?”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埃米尔与威廉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随后埃米尔闷头喝了口酒,威廉的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挠了挠前额。几乎是秒懂二人的小动作,玛德琳拍了拍大腿,情不自禁的咂舌:“她还真是有福啊!”

    “什么有福…?她去英国有什么有福的…”仍然一头雾水的卡密尔不解的皱眉,像是只看到奇怪东西的猫头鹰,她歪头质问的注视着玛德琳。被同伴单纯的模样逗笑,玛德琳故作神秘的凑到卡密尔身旁,明明知道对面俩人的吸血鬼听力肯定都能听见,耳语道:“她和他俩都睡过。”

    “啊?哦!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坐起身来,卡密尔揪着眉头尴尬的笑着,她点了点头,给笑着灌酒的威廉竖了个大拇指,没有理会埃米尔悄咪咪的凝视。不自然的理了理头发,她轻轻嗓子,索性追问:“那这位美女去找你们干啥?最近好像我们国家很受欢迎。”

    “没什么啦…就是嗯…交流一下。”

    面对玛德琳敷衍的回答,大家都知趣的没有继续追问,威廉缓解气氛的主动与大家碰杯。

    几口酒下肚,玛德琳的话匣彻底打开,冲威廉有意无意的扑扇着浓密的睫毛,随着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媚灿烂,二人聊的话题更是越来越暧昧。不想干扰姐妹“难得”的艳遇,卡密尔声称需要新鲜空气,抓着自己还剩三分之二的啤酒瓶,走出了门。步伐飞快的来到菩提树下的空地,她在沉寂的环境中点上一根烟,合眼调整着呼吸。其实她急着逃出来还有一个原因。

    她快被埃米尔盯出洞来了。

    靠在树上,她在吞云吐雾中听着逐渐恢复正常的心跳,缓缓睁眼,便与那双她躲了一晚上的黑瞳撞上。好笑又气愤得撩了撩头发,她烦躁的跺了跺脚,索性将手中才刚燃起的烟熄灭丢弃。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怎样?”

    “我不知道!能不能别老盯着我!”

    “只要你不假装我不存在,我就不老盯着你。”

    放弃与人争论,卡密尔投降的举手晃了晃啤酒瓶,自罚似的往嘴里灌了一口。“所以我怎么做算是没有无视你?”

    “一起走走吧。”

    二人于是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午夜散步。卡密尔扯了扯墨绿色格子裙的裙摆,她刻意与埃米尔间维持着一米的距离,双手抱臂,埋着头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埃米尔打量着女孩别扭的模样,垂眸喝酒,迈步挡住了她的去路。面对卡密尔不耐的白眼,他倒也不生气,只是轻柔的开口:“我知道这很难。对另一个人展现你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在你独自坚强这么久之后。”

    原本做好了争吵的准备,男人意外的开导熄灭了卡密尔嘴边即将蹦出的火药。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侧过头去,默默的又喝了一口酒。对方好像也没指望她作答,陪着她喝了一口酒,小心翼翼地拉近二人间的距离,这次卡密尔没有逃走。

    “我也有一样的习惯。如果脆弱的一面被谁发现了,事后就会翻脸不认账。”他犹豫着坦白,看着少女选择继续侧头饮酒,被寒风吹红得鼻头配上她在月光下朦胧的瞳孔,看得埃米尔心口隐隐作痛。“但是…既然你看到了我脆弱的样子,我也看到了你脆弱的样子,我们就把这当作我们间的秘密吧。至少在我面前…你如果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他的小拇指蹭过她的手背,肌肤传来的痒意令卡密尔倒吸一口凉气。她咬唇浅笑,抬起那只被埃米尔触碰的手,勾勒眉弓的弧度。笑容一直是她的铠甲,只要一直笑着,她就能欺骗所有人她的世界一切如常。一个被要求卸下盔甲的战士,要么是被敌军捕获投降时的举动,要么是回到安全的家中休息时的行为。此时的她分不清自己处于哪一种情况,于是选择了继续微笑,酒窝醉人。

    “好的。那一言为定。”勾起小拇指,卡密尔笑的像只啃到小鱼干的猫咪,她骄傲的仰头,勾住埃米尔同样冰冷的小拇指。完成孩子气的’保密协议’,埃米尔闻着卡密尔发间夹杂着啤酒味的柠檬姜茶味,凝视着她因为酒精与寒风而泛红的耳朵,反常的问出:“你最近…还好吗?”

    “哈哈,咱能不说我嘛?没什么好说的。”对于男人少有的问候,卡密尔显然相当意外,她浓密的细眉夸张的揪在一起,表示她的抗拒。但在埃米尔执着的沉默中,她只得又喝了一口啤酒,回答道:“好吧。我学校的事情还能兼顾,没有特别忙。哦对,我见了你的好哥们,渥丁顿先生…啊不,亚瑟。”

    “哦?你们都聊了些什么。”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中的空瓶,埃米尔听着从女孩口中冒出来的尊称,好笑又不解的压了压睫毛。

    “没什么。他只是想关心我一下,因为我是你的朋友,给了我一点能迅速恢复体力的药。”轻描淡写的把二人并不简单的会面叙述,卡密尔抓了抓脖颈,不等埃米尔追问,她主动转移话题:“所以…你最近怎么样?”

    “我要被烦去世了。我的研究工作因为被绑架耽误了,导致我最近都没怎么睡过觉。更离谱的是,还有自负的学生在课上当面质问我,为什么我不回他们的邮件。”捕捉到了女孩每次在转移话题前’抓脖子’的微动作,埃米尔知道她在隐藏什么,但并没有直接戳穿而是选择了回答她的问题,他知道卡密尔一旦决定不谈论什么,那他再怎么逼问也寻不到任何信息。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直接去问亚瑟。

    “所以你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直接把我手机上显示999+邮件的图标给他们看,说要是找我问问题,他们得先排队。如果没那个耐心,可以直接去问谷歌。哥很忙。”埃米尔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表情与往常没有任何出入,但眼神中满满的嫌弃把卡密尔逗笑。原本还怒火中烧的埃米尔看着卡密尔可爱的酒窝,不知不觉的愤怒就烟消云散了。仔细想想,觉得自己的神回复的确是有些滑稽,埃米尔也跟着笑了出来。

    “但除开这个…我的神经很紧绷。现在我一直保持警惕,以防街上突然有人蹦出来袭击我。我一闲下来就在思考到底是哪一帮狼人想要活捉我…”察觉到女孩担心又好奇的神情,埃米尔将手中的空瓶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决定把被绑架的前因后果和救命恩人解释一通。

    “所以你是说,你和威廉一起去和这一届拍卖会的组织者谈判,希望事先把这个’物种进化石’买到手,但是有人抢先和你们的谈判对象勾结好,要把你活捉,所以就有了那场绑架?”虽然通过与亚瑟一起的冒险,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就是这次绑架事件的中心,但听到自己的’追踪对象’亲口承认这一事实,她不由得还是有些感叹:事情好像逐渐步入核心了。

    埃米尔对卡密尔的复述挑不出毛病,认可的点了点头,并塞给女孩一块从酒吧里摸走的巧克力。女孩意外的收下,笑着接过,将其吞下的同时又喝了一口啤酒。

    “又是巧克力,像是回到了德累斯顿。”卡密尔在河边驻足,将手臂搁在古铜色的栏杆上。“但是我不理解,如果这帮人能如此确切的了解到你要’出国’的商业计划,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在你的学校袭击你?这岂不是更便捷省钱?”

    “你和威廉都提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怀疑他们当时并不知道我现在是个博士后研究员,只是单纯知道我要有这么个会议而已。重要的是,他们具体是谁和他们获取信息的渠道。”埃米尔在卡密尔身旁站着,后背靠着河岸的栏杆,侧头注视女孩清冷的轮廓,

    “你提及了是狼人想活捉你?我印象里狼人没有那么国际化,所以你是招惹过英国的狼人吗?”

    “没有,至少我不记得我有意挑衅过他们。我在英国呆的时间不多,主要在德匈奥。”

    “那有可能是匈牙利或者奥地利的?如果是德国的话,他们想捉到你更容易。你在来伦敦之前,都和谁说了这场’鸿门宴’?”

    “只有我和我哥知道,至少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相信威廉也没有,毕竟在东西到手前告诉他人他的计划,可能会被他人抢先,最后伤害他的生意。”

    “所以信息泄露的可能性较小,更多可能是他人的推测?但如果他们不知道你是一个德国大学的博士后研究员,那他们也不应该知道你来伦敦较为频繁?会不会是你谈生意的这帮人,把你给卖了?”

    “有可能,但他们也得知道把我卖个谁,有了一个确认的买家,才会拿定主意绑架我。而我和现在这一届的负责人,根本没打过照面,我不觉得他会这么清楚的知道我在谁的’死亡清单’上。”

    “嗯…确实很蹊跷。重新梳理一下,你和你哥哥都没有泄露相关见面的信息,那就只可能是你们的谈判对象泄露了信息,而这证明他们事先收到了你敌人的’买卖意向’。所以你的敌人并非一开始就知晓你们的会面,他们当时只知道你肯定与这次拍卖会脱不开关系。”

    “这很奇怪,毕竟最初我对是否该’复出江湖’都犹豫了很久,而且也已经很久没去匈牙利或者奥地利了。他们能这么拿定主意真的很蹊跷。”

    “嗯…的确很蹊跷。抱歉我只能帮到你梳理这么多了,相信你其实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推导出这么多。”

    “其实你让我以一个新的角度看了这件事情,谢谢。我可以再去问问亚瑟,毕竟他把罪魁祸首捕获了,或许他询问出了更多信息。”

    在埃米尔提及这个名字的瞬间,卡密尔醍醐灌顶的战栗了一下。故作镇定的侧头抚摸着栏杆上微微发绣的浮雕,她在冥冥中有了一个诡异的直觉。

    亚瑟不按规章制度的单枪匹马前去事发现场,证明他私事公办。虽然宣称他和埃米尔的第二次相见完全是偶然,但这个偶然发生的时段完全像是一场营救任务。再加上他与埃米尔在绑架发生前一个星期刚见过面,他们二人间的对话绝对少不了拍卖会相关的内容,或许在他们聚餐结束后,亚瑟根据埃米尔给出的信息做了什么,导致了绑架。而在他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后,他又试图营救埃米尔来避免悲剧?

    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亚瑟看起来是埃米尔极为稀有的好朋友。

    “怎么了?”察觉到女孩不自然的沉默,埃米尔关心的搭上她的肩膀。即使隔着皮夹克与毛衣,他仍能感受到她骨头的纤细。“不好意思,我不该跟你提这么多危险的事情。我并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争。”

    “瞧瞧你,又是把我当个瓷娃娃一样对待。”扭动肩膀把男人的手耸掉,卡密尔打趣的锤了锤埃米尔的胳膊,转移话题,“你知道这个‘宝贝’引起的一系列纷争让我想起来什么吗?”

    “有一片论文是研究经济发展与战争的。背景是在哥伦比亚,作者们给有一种因为经济的发展而产生的纷争,取名为:掠夺效应。所谓掠夺效应,是指在主要生产力不是人工的产业发展可观时,人们会因为来挑起或参与更多的战争,从而来掠夺他人拥有的这一产业的资产。哥伦比亚的例子是在油价上涨时,更多的内战产生了。现在这个“宝物”的出现也是一样的道理。”

    不给埃米尔猜测的机会,卡密尔兴奋的解释着自己的联想,手指像是在黑板上书写,挥来点去,埃米尔看着她专业的“授课”姿态,欣然当起了卡密尔的学生。

    “所以这是谁的论文?”

    “哦!是…”正要说出作者们的名字,卡密尔突然意识到这篇文章好像是2010年以后的产物,在2003年,那些作者或许还没上大学。尴尬的抓了抓太阳穴,她摊了摊手,晃晃手中的啤酒瓶,开始装傻:“记不得了,要怪就怪酒精吧。”

    埃米尔看着女孩顽皮的斗气鸡眼装糊涂,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她总是能让所有事情都变得如此生机勃勃。

    “不过,如果威廉能说动你这个‘超自然世界隐士’去帮他,那看来其他种族的来势汹汹啊。”

    “是的。你可能不知道,自从拍卖会宣布了要在伦敦举行,伦敦的巫师和狼人聚集地经常出现‘吸血鬼袭击’事件,平时都没有这些屁事的。正巧碰上两族的领导换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是在故意把吸血鬼敌化,而任何一个能摆平这一切的,就会被选民们捧上天,并带上皇冠。”

    “有道理。而且再加上连海外的‘巫师’都为了这个宝贝跑来了英国…”

    “啊…你说洛蕾莉…”不自然的挑了挑眉,埃米尔侧过头去抓了抓后颈,不去看卡密尔的神情,“她就只是个…嗯…酒肉朋友。没有别的。”

    “哦!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你妈妈!”用诙谐的方式化解尴尬,卡密尔干笑两声,对埃米尔这般老实的交代有些不知所措。听到女孩坦然的回答,埃米尔的肩膀才放松的垮了下来。仍然觉得自己的解释不够完美,他抓了抓鼻头,颦眉补充道:“嗯…我一般也不怎么交酒肉朋友。她是少数的几个。”

    “好啦好啦,都说了我不是你妈妈了!你没必要把你的成人活动和我汇报的这么详细。”被埃米尔笨拙又诚挚的解释逗笑,卡密尔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她锤了埃米尔的肩膀两下。捂着被人挠痒似的捶打的肩膀,埃米尔握住女孩的拳头,问道:“你呢?”

    “哈?我什么?哦!你看我听说你们兄弟俩都和她滚过床单时候的反应,你觉得我酒肉朋友多吗?我没这种朋友。”把拳头从男人的掌心挣脱,卡密尔如实回答道,将瓶底的最后一点啤酒喝完。

    “那…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呢?”埃米尔装作不经意的随口一问,拨开巧克力的糖纸,指尖却在巧克力上划出一道戏痕。

    “也不怎么找。和一个男吸血鬼谈过三个月,后来因为他觉得我更爱工作而不是他,所以和我分手了。”轻描淡写的耸了耸肩,卡密尔倒也不避讳讨论这个话题,跳上栏杆旁的平台,走钢丝似的张开双臂在窄窄的大理石上行走。“其实他完全可以把’觉得’二字去掉,我的确更爱工作。他想浪费他的永生来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可没兴趣这么陪着他平庸。”

    “看来你们的灵魂并不契合。或许等你遇到一个与你灵魂相依的人,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看着高高在上的进行危险活动的女孩,埃米尔知道作为一个吸血鬼,她的平衡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还是下意识的多关注了些她的动作。

    “我碰到过。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男吸血鬼。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可以说是相互扶持着活下来的关系。”

    “这样啊。是他把你变成吸血鬼的吗?希望和你共度永生。”

    “不,他死了。被谋杀了。”

    “哦…我很抱歉。”

    对话的猛然转折令埃米尔不知所措的语塞。他小心翼翼的道歉,悄然望向卡密尔的侧脸,但在黑暗中分辨不出她的神情。安抚的抓住女孩纤细的手腕,埃米尔心急的想要得到卡密尔的一个回应,但等来的只有沉默。

    “你就别道歉啦,又不是你的错。”苦笑着扭过头来,卡密尔垂眸从台上跳下,将手腕从埃米尔手中抽出,她望向一旁的路灯,蓝灰色的眸中泛着层层雾气。觉着对方的回答奇怪,但考虑到现在沉闷的气氛,埃米尔不好多问,只是无声的陪在她身旁,望着她合眼调节心情。

    “嘛,无论如何,我也不是一个需要恋爱对象的人。”微醺的卡密尔步伐微乱的来到一辆凯迪拉克前,赖皮的在车头上躺下,叼上一支烟。埃米尔倒也没阻止女孩的这一迷惑行为,借着酒意索性也在她身旁躺下。“这些年周围人像走马灯一样来去匆匆,我意识到,没有什么是我自己给不了自己的。所以何必奢求他人。”卡密尔吞云吐雾着,如是解释道。

    “但那样的话,不会很孤独嘛?”活动脖颈,埃米尔伸出手找卡密尔讨一根烟。卡密尔翻出口袋里的烟盒,发现已经空空如也了。

    “当然偶尔会啦。这些事情恐怕你比我更有发言权吧。”不以为然的把唇边的烟夹起,她将仍沾着红唇印的香烟,凑到了埃米尔唇边。她得眼角仍有残余的湿润,但蓝灰眸中的轻佻与澄澈,将此刻她的状态完美诠释。她足够醉酒颓废来疯狂,又足够清醒心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是。孤独总比背叛好。”在那双美眸中再三确认理智的存在,埃米尔才迫不及待的叼住那只烟。唇瓣附上烟纸上残留的红印,他颦眉吸气,呼出云雾的瞬间血液沸腾的仿佛涅槃重生。“对了,我很喜欢你的皮夹克。”

    “哦,谢谢。我想这身穿搭大概是被你影响的吧。”小气的将那支烟夹走,卡密尔挑衅的冲埃米尔挑了挑浓密的细眉,将烟重新放回红唇边,仰头对着月亮与乌云吞云吐雾。埃米尔意外的埋头看了看自己常年不变的全黑时尚:皮夹克、牛仔裤、皮靴,他不由得轻笑。“你这一身很漂亮。”

    “所以,你是更喜欢屋顶还是车头?”沉默半晌,卡密尔将香烟从红唇边移开,投喂式的将烟凑到埃米尔唇边,看着他轻笑着叼住红唇印的地方,合眼颦眉呼吸,他颧骨的线条硬朗的销魂。

    “都喜欢。”他如实回答道。卡密尔似乎对他这个答案不大满意,把手边的空酒瓶甩到空中,又稳稳的接住。埃米尔注视着那只酒瓶飞起又落下,缓缓挪动身子,小拇指蹭过女孩的手腕。

    “哦,玛德琳好像给我发短信了…”不留痕迹的将手抽走,卡密尔从车上坐起身来,查看手机上的消息。埃米尔索性也随着她坐起身来,垂眸想从她的微笑中辨出她的情绪,却前功尽弃。“她说威廉先把她送回酒店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这样她有个照应。”

    “既然如此…”从外套内部的口袋中掏出一张被卷起来的羊皮纸,埃米尔将其递给了卡密尔,继续道:“生日快乐。”

    “哦!谢谢。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黑盒,卡密尔露齿笑着,把它放在了埃米尔掌心,“生日快乐!考虑到你最近的人生安全问题,我觉得这个小东西比较实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卡密尔示意埃米尔把礼物拆开。埃米尔打开小盒,发现是一颗透明的牙。

    “记得狼人们恶毒的牙齿吗?你可以把这个看作更适合我们吸血鬼体质的’恶毒牙齿’。比方说在你被五花大绑,无法动粗的时候,只要它在你的獠牙上,绑架你的人但凡接近你,你只要咬到他们,他们就会中毒昏迷。不过这个’牙套’不像吸血鬼一样永生,但它自带的毒素也够你咬十次人了。你在需要触发毒素的之前,要用下牙磨三次上牙。”

    听着卡密尔绘声绘色的’产品介绍’,埃米尔索性直接把这个透明牙套带上了。装出害怕的样子,卡密尔抱紧自己,后退几步,戏剧性地喊道:“你不要咬我!”

    “哈哈,我不会的。你不看看你的礼物吗?”

    “哦!好的…”吐舌重新走回男人身边,卡密尔将手中的羊皮纸一点点展开,意外发现这是一副素描,而模特正是她本人。画中的她正面对自己笑着,酒窝甜美;手里的黑莓手机上是她最爱的保龄球游戏;但最吸睛的是她肩胛骨上的那一对栩栩如生的翅膀。在惊喜中重新审视自己的面容,卡密尔发现画中的自己仿佛比镜子里的自己还要活灵活现。

    “你看,你真的和猫头鹰一样,目光炯炯而且古灵精怪。”难为情的抓抓耳廓,埃米尔这样解释道。

    “天啊,你画的比我真人还要灵动!”卡密尔兴奋的在原地跳了跳,感激地把画放入口袋,她咬了咬拇指,又捶了捶埃米尔的手臂,小声道别:“谢谢啦…那…我就先走啦…”转身就要消失在黑夜中,手腕猛的被对方擒住,卡密尔转身的瞬间便撞上了埃米尔的胸口。

    “圣诞节要来我家坐坐吗?我可以做饭,法式、意式,我都会。或者你要想吃别的菜系,我也可以试着做。”埃米尔柔声问道,他垂眸凑近仅仅相距毫厘的卡密尔,鼻尖蹭过她的眉弓。

    “哇哦…你除了是个画家,竟然还是个大厨。”感受着埃米尔的呼吸寂寞的挠着她的肌肤,卡密尔听着混乱的咚咚声,已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率不正常。她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埋头躲过埃米尔的接近,她答道:“谢谢你,但我…我来不了,抱歉。”

    “啊…没关系。是我冒失了,抱歉。”立刻清醒过来,埃米尔清了清嗓子,失意的扭过头去。面颊上意外多了些暖意,他惊讶的回过头,是卡密尔在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她的轻抚总是温柔的像定心丸,和她救出他来时的一样。

    “不,你没有冒犯到我,不要道歉 …”卡密尔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的冷静温柔,但掩饰不住她眸中的无奈,“下次吧。人与人总见面,很容易破坏感情。毕竟,距离产生美。”轻轻在埃米尔冰冷的面颊上啄了一下,卡密尔冲他点头道别,消失在了黑夜中。
新书推荐: 六州风云季 崩铁:是观影体,我们有救了! 勇敢者的女装潜行日记 玄学界显眼包 82年:学猎养狗训雕的赶山生活 觉醒成精灵从灵气复苏走向星际 武林情侠录 闪婚冷面兵王:老婆竟是玄学大佬 拒绝仇恨式修仙,感受正道之光 网游:从借钱买游戏头盔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