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宗，你觉得二婶娘家的闺女咋样？”张氏在桌子边掰苞谷。
张献宗坐着不说话，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张氏试探道：“是不是还惦记着朱老三家那个丫头?”
张献宗低下头。
张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怪娘不早点答应你提亲，但是你也要看看朱老三是个什么德性。他无缘无故把女儿卖掉，这样的人家不能做亲戚。”
实际上要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哪个好人家愿意走上卖儿卖女的地步。朱老三他走投无路了吗？他整天好吃懒做，荒废掉田地，也不知道做些营生。
他那个老婆还是逃荒送来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朱老三家里的傻闺女。谁知道朱芸嫁过来会不会也生出傻闺女傻儿子。
总之张氏不可能同意的。
“如今也没有办法，朱家大丫不是被卖到府城吗？”张氏其实还蛮庆幸。
“娘！”张献宗站起来非常气愤。
张氏放下苞谷劝道：“这事也没办法，过去就过去了。”
张献宗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却越发难受。
张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说那朱丫头让你照顾一下她那傻妹妹吗？你要心里过不去便照看一二。”
他这个儿子读书明理，所以想法有些固执。
虽然她不认同他的想法，但也想着要他转移目标。否则他真说不定死也要娶了朱家大丫头。
至于他是否会看上朱家二丫头。
那根本不可能。
她这个儿子傲着呢。
张献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还能说什么？难道真要为了朱芸同母亲翻脸?
“孩儿知道了。”张献宗心里憋得慌。
说完直接起身离开家。
张氏摇摇头随他去了。
远离尘嚣的乡间小径上，阳光斜照在青青的田野上，照亮了一对少年少女的身影。
胖少年背负着一捆柴草，显得很吃力，额头上的汗珠闪烁着微光。虽然他不停地用手背抹去汗水，但他脸上洋溢着微笑，转过头与少女说话。
朱琇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眼中满是赞赏和欣赏。虽然她空着手，但她的存在仿佛给予胖少年无言的支持和鼓励。
“哥哥，辛苦。”她笑起来如蜜般甜。
“不辛苦，嘿嘿！”张流程笑得很开心。
自从知道小胖子捉弄人的心思，朱琇使唤起来毫无压力，甚至还想着他活该。
朱父那天拉了整整一天！
过些日子他指不定要使什么坏呢？
他们刚到家门口却遇见了张献宗。
张献宗皱着眉没有理会背后的胖少年，显出瞧不起他的姿态。
胖少年嘲讽道：“切，我刚才还以为哪只公鸡乱转，原来是高贵的张公子。”
朱琇也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多讽刺人的词，但显然他的招数没有奏效。
张献宗连眼神都不愿意飘过去。
其实还蛮形象的。
她想到此忍不住笑起来。
那两颗嫩黄的杏眸，微微弯曲，如同两弯新月，眼中闪烁着温暖如阳光般的金色光芒。
张献宗顺利捕捉到眼前这幕，忽然心间微动，瞬间泛起层层涟漪。
他还没想明白便被朱琇打断了。
“献宗哥哥，好吗？”朱琇疑惑地看着他。
张献宗回过神发现那小胖子已经走了。
他没有去深思刚刚心悸的原因，而是看着朱琇乖巧的笑容，微微皱起眉头。
既然朱芸把她妹妹托付给自己，而朱琇又是情况特殊，他当然有义务好好教育保护她。
她是朱芸的妹妹。
那便是他的妹妹。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以后离那个张流程远点。”
朱琇也想啊。
可是真的是那小胖子倒贴过来，仿佛刺球一样粘着不放。
而且她不是个人见人欺负的可怜虫吗？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朱琇天真地问：“献宗哥哥，为什么？胖哥哥帮琇琇。”
张献宗感觉咽了只苍蝇般难受，没办法跟朱琇解释清楚，而且按他的性格也不喜欢背后嚼舌根。
他觉得自己的责任艰巨。
他强硬道：“不行，不准跟他玩。”
若那些倾慕张献宗的姑娘们瞧见，估计要大跌眼镜，没想到平日斯文温和的少年，也有这样霸道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他真正面目，傲气后面隐藏着极强的掌控欲。
朱琇撇过头：“就要。”
张献宗试图劝：“他不是好人，他就是打算捉弄你，知道吗？”
朱琇也很固执：“哥哥好人。”
张献宗咬着牙：“他很坏的，乖，我们离他远点。”
朱琇继续重复：“哥哥好人，我不理你了。”
她转身要走。
张献宗渐渐心口郁结一股气，眯着眼睛，抓住她的两肩，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
他郑重其事说道：“听不听话？再不听话姐姐就不回来了。”
最后的话如巨石砸入小姑娘的内心。
那双明亮的杏眼瞬间积蓄起泪水，然后充盈整个眼框，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不断从她娇嫩的脸颊旁滚落，纷纷砸到张献宗的手背上。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感觉泪水烫得手背发热，心里忽然有些惊慌。那些泪珠似乎直接滴在他心房最柔软的地方，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姐姐才不会……你讨厌。”
她抽抽嗒嗒地说出这话，泪珠不断往下滚落，似乎委屈至极，伤心至极。
张献宗深深皱起眉，他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泪水所淹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脑海里没有别的想法了，只希望她停止落泪。
他皱起眉道：“别哭了。”
她却哭得更大声。
张献宗也不知道如何觉得烦躁，觉得不安，带着些心慌意乱。
那双杏眼盈盈望着他，使他不自觉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右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很温柔。
怀里的少女身躯一顿，紧紧抓住他的衣角，骤然止住哭声。
张献宗也松了口气，感觉停留在指尖上的温热触感，忍不住轻轻摩挲她的眼尾。
冰凉的触感吓了朱琇一跳。
她愣愣地问道：“献宗哥哥?”
张献宗比她的反应还要大，瞬间推开她，脸色黑得可怕。
他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