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炮。
是每一个巫师家族都最羞耻饱受侮辱的存在。
魔法基因优秀并且强大,哑炮的诞生是比万分之一还要稀奇的概率。
桑妮·菲尔德就是这样一个人。
五岁时,同龄人已经在父母的引导下对魔法能有所感受,而她只是在玩地毯上的毛绒玩具。
八岁时,她的好朋友,隔壁莫尔顿家的戈德弗里德把他们在玩耍时不小心摔碎的花瓶修好了。他偷偷拿来奶奶的魔杖,对着一地就算已经碎成几片单仍旧挡不住精致和美丽的花盆,说:“Vasereparo”
由于是别人的魔杖,加上弗里德练得没有很精通,花瓶碎片磕在在一起发出“咔咔哒哒”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碎得更厉害。
不过,虽然过程坎坷,但花盆依然重新拼接在一起,看上去和原先一模一样。
十一岁时,桑妮没有等来自己的入学通知书。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长辈不敢相信,他们家族出现了一个哑炮。
迫于家族内的压力,桑妮被父母亲送往了麻瓜世界,对外宣传小女儿桑妮夏天不小心落入了河中,溺水而死。
菲尔德先生在魔法部的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工作,因此结识了一位开朗大方的华裔女人——文华·刘。
菲尔德夫妇请求刘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优雅的黑发女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左手食指和中指微微错开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
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我没有照顾过孩子,怕照顾的不周到。”
菲尔德夫人摇摇头,紧忙说:“没事的,她年龄已经很大了,你只要给她口饭吃,给她找所学校,就好了。”
文华的父母均已过世,独身主义的她没有丈夫、恋人,有的只是一只通身全黑的猫。
她答应了菲尔德夫妇的请求,对方非常有诚意地将金加隆换成了两箱子英镑。
“这是孩子的抚养费,以及我们的一些心意。”
文华轻笑,“辛苦费?”
“差不多是这样。”菲尔德先生说,“我的父亲,古板迂腐,自私又好面子。桑妮没有魔法能力这件事已经让他大发雷霆,要将桑妮赶出去。我和我的妻子实属无奈才将女儿托付给你。总之,文华,谢谢你能帮助我们。”
华裔女人听闻后,坦然接受了这两箱子,“钱,我都收下了。但我会全都放到桑妮身上。你知道的,我不差钱。”
桑妮自此在麻瓜世界有了自己的ID,在文华的安排下入学。文华在唐人街有一家饭店,桑妮在假期时会过去帮忙。而她自己的亲生父母会一个月抽出几次时间过来看她。
1972年的夏天,桑妮正在准备期末考试。她从图书馆回家时,在家门口看到了一个男人。
虽是黑色的头发,但是深蓝的眼睛。桑妮本来以为是文华阿姨的朋友。
“你好,请问你找谁?”
男人看着也很年轻,估摸着比她大不到几岁,瞧下去还越发有些眼熟。
“…桑妮”男人开口,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桑妮在麻瓜之中待太久了,久到她都觉得十一岁之前的生活只是一场梦。
“戈德弗里德?”桑妮试探地问,她拿不太准,毕竟几年过去,容貌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下一秒,男人点头,确认了她说出的名字。
戈德弗里德带来的不是喜讯。
她的父母死了,死在一个名为“食死徒”的组织下。
“这个组织的人会使用黑魔法,极度仇视麻瓜和鄙视麻瓜出身的巫师。菲尔德先生有手中有一份他们想要的名单,所以…”
那是一份英国麻瓜界重要政商人员的名单。
食死徒为了得到那份名单,将睡梦中的菲尔德夫妇杀死,将整个宅邸翻得天翻地覆,不过他们仍然没有拿到。
那份名单早就被菲尔德先生销毁,只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
食死徒这次的活动是极其愚蠢的。
没有留活口,这样就可以问一问菲尔德夫妇那名单在哪里。
又或者可以趁他们还有最后一口气时,摄神取念在他的记忆中翻找。
可食死徒们都没有做,只是简单残暴的杀人,找东西。
黑魔王听到他们的汇报后,怒骂一声蠢货,恩赐了他的惩罚。
戈德弗里德也为她带来了菲尔德夫妇的财产。
“三天前,你的父母亲突然找到我,他们说,危险正围绕在他们身边,不知道何时会降临在身上。”
“为了防止出现什么差错,他们想提前把后事交代好。”
“这是那栋被食死徒翻得乱七八糟的房子的钥匙,是你从小住的那栋,它仍是你的。”
“这是你父母在古灵阁的金库钥匙。”
“这个,是他们写给你的信。”
戈德弗里德的脸上同样悲伤,“对不起,桑妮。我们重逢的第一面,就给你带来如此糟糕的消息,节哀。”
那天的天气其实特别好,晴空高照。在他们的谈话间,却逐渐乌云密布。
桑妮颤抖着双手,她为自己不断做着心理调节,可在看到信的内容时,还是忍不住泣不成声。
泪珠滴在纸上,将黑色的字晕染开来。
父母虽然把她送走身边,但依旧宠爱着他。每次和父母见面吃饭的时候,都是桑妮最为开心之时。
魔法界不太平,桑妮隐隐约约能从父母偶尔间透露出的讯息了解到。同时,最近几个月,他们也在减少与自己见面的频率,几乎一个月才能匆匆见上一面。
可她没想到他们会命丧于此。
在她即将掉入悲伤的深渊时,有人将她拥入温暖之中。
干燥的阳光的味道。
“没事的,桑妮,我会照顾你的,相信我…”
他们开始交往了。
是在重逢那天之后的又一个月,桑妮接受告白,答应成为戈德弗里德的女朋友。他对她诉说着从幼年时期就开始萌芽的爱意,面对她不辞而别的再见以及突如其来的死讯难过不易。好在最后菲尔德夫妇告诉了他,她还活着的事情。
戈德弗里德的工作似乎很辛苦,但他从来不跟桑妮说具体的内容。
在他们交往一年后的一天深夜,戈德弗里德爬上了她的窗沿,敲响了她的玻璃。
那天下着雨,很大,淋湿了他的黑发。雨滴还在不停落在他的身上,拍打着他的脸颊。
“桑妮,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很久…需要很长时间,说不定…”戈德弗里德的神色匆忙,“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好吗?你可以忘记我,你最好忘记我。”
桑妮不顾雨水的冰凉,直接地亲吻在戈德弗里德的嘴唇上,“放心去弗里德,我会等你。”
在戈德弗里德离开的第二个月。呕吐,食欲不佳,精神不济的桑妮再一次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从桑妮那里知道菲尔德夫妇死讯的文华已经发誓要将桑妮当做自己的亲女儿来对待。
看到桑妮这么难受的样子,她劝说桑妮去医院检查。
“我…”女孩的脸色很糟糕,“我可能知道是为什么。”
文华将她额头上被汗水沾湿的发丝拨开,耐心地说:“那你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拿药,好吗?”
桑妮的语气平静,“按照过往的日期算,我的生理期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戈德弗里德?”文华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尖细,此刻仔细听会发现一丝颤抖,“是他吗?”
跪坐在地上的女孩想要站起来,浑身的酸感令她差点再次跌到,幸亏旁边的文华扶住了她。
“是。”桑妮冷静地吐出,“我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等他回来。”
镜子中的她眼神坚定,轻抿的嘴唇泛着倔强。
文华叹口气,走出了卫生间,“我去给你做点清淡的。”
既然桑妮选择了,那文华会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
桑妮被她平淡地一句惹红了眼眶,感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才会更合适一点。
接下来,桑妮为自己办理了休学,好好的休养,她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
在她怀孕第七个月时,桑妮收到了来自戈德弗里德的信。
上边写着,他现在也在做着危险的事情,和杀害她父母的食死徒们正在战斗。所以,他之前没能联系她。现在戈德弗里德已经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落脚点,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写信寄到这个地方。
桑妮很开心,开心到晚餐多喝了几碗汤。她告诉戈德弗里德自己怀上了孩子,这个小家伙有多么调皮的折磨人。
半个月后,桑妮收到了来信。
同时还有一串黑曜石手链,桑妮看见过,印象颇为深刻,因为是戈德弗里德从小一直戴在手上的那串。
这是莫尔顿家族世世代代传给家族里每代的第一个孩子的。
寓意是守护。
他将护身符送给即将出世的孩子,那他自己呢?
桑妮再次回信,这次,她等了很久,久到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已经能拿着那串黑曜石放在嘴里啃,戈德弗里德都没有回信。
桑妮没有放弃,她每个月都在写,都在寄,即使她从没有收到过回复。
十一年后,第一次有人凭借信的内容登门的竟是他的弟弟赫尔曼。
赫尔曼和戈德弗里德隶属两个阵营,他是恐怖的食死徒!
打那以后,桑妮不再敢给那个地址寄信,她对戈德弗里德的所有思念都写入纸张,但被锁进抽屉里。
又是一个雨夜,桑妮在门口送行女儿和她一起前来登门拜访的女婿哈利·波特先生。
女儿拿起伞匆忙跟去,桑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一眼。
目送他们二人走远,她正打算关门,却在院子的角落中发现一只瑟瑟发抖的黑猫。
文华之前也有一只,在夏洛特三岁那年去世了,动物的寿命何其短暂,它尽它最大的努力想要配在文华身边,却抵不过天意。
雨大的吓人,桑妮跑出去将黑猫抱进自己的怀中带进屋里。翻找出柔软的毛巾为它擦拭,她这才看清这只黑猫也有一双漂亮的令人忍不住沉溺的深蓝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