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圣人当然没有改变主意,是陆文瑄心中有些不安,想陪着她度过圣人外出祭祖的这几天。

    他由着沈芷柔反握住他的指尖:“你宫里一次要换这么多人,我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不行!”

    沈芷柔不希望他为了自己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我不信你在给我那份名单时,没有准备好替上来的人选。瑄郎,这是圣人特意给你的体面,从太庙回来后,你在内侍中的地位会不同以往。”

    陆文瑄温声道:“如意儿,我又不是后妃,跟着圣人去太庙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侍奉君王而已。作为奴婢,最重要的是让圣人用得放心,其他的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沈芷柔想到早上给她传圣谕的内侍,“虽然你不在意,但跟着你的人以此为荣呀。你若推掉这个机会,恐怕会让他们失望。”

    陆文瑄伸手抚上她的长发,含笑道:“不碍事,正所谓有得必有失,看着你安稳地呆在寝宫更重要。”

    沈芷柔有些心虚地伏在他怀里,她并不打算按他的嘱咐行事,若此时与他说起心中的想法,定有一番争执,还不如等结果定下,再告诉他。

    陆文瑄静静地搂了她一会儿,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晚些时分掖庭令会将新的宫女送来,剩下的那七人等我后日再来处理。”

    沈芷柔蹭了蹭他的颈间,“明日为什么不来?”

    陆文瑄的气息倾吐在她的耳边:“不能随驾得有个缘故,都是如意儿教得好,装病的确很方便。”

    沈芷柔明白他不能久留,坐直身子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送他离开。

    打开内殿的门,春儿、安青和朱环等近身服侍的宫人都候在外面,犯了错的舒兰则被陆文瑄带来的内侍扣在中庭等候发落。

    沈芷柔扫了眼显得格外惶恐的芙蕖,示意安青安抚她。

    安青收到她的暗示,和煦地对芙蕖道:“芙蕖,在婕妤面前,你的脸色为何比犯了错的舒兰还难看?”

    芙蕖的眸中绽出了一丝光彩,安青姑姑这是要替她隐瞒茶水其实是她亲手泡的事实?

    她立即收拾好了表情,恭谨道:“还请婕妤恕罪,奴婢只是见到舒兰的模样,心里有些害怕。”

    虽然她不明白婕妤怎会被烫伤,自己明明没有失误,但这场意外没有牵连到她已是万幸,她唯能顺着安青姑姑的意思说下去。

    舒兰听到她的话,“呜呜”地摇头叫着,可因为口中被布塞着,始终说不出什么。

    陆文瑄一脸冷淡地看向她,她身旁的内侍立即低声训斥,要她安静下来。

    “婕妤,奴婢这就带着这个罪奴离开,圣人交代下的差事,奴婢稍后再来办。”他朝沈芷柔欠身行礼,语气既恭敬又疏远。

    沈芷柔沉默地点了点头,微扬脸让春儿送他出去。

    春儿出声提醒他平身:“陆内常侍,请随奴婢离开。”

    “有劳春儿姑娘了。”陆文瑄的目光短暂地在眼前人的身上停留,然后随着春儿转身告退。

    一行人随着春儿走向外殿,期间路过立着两个雪人的院子。

    春儿特意停下脚步,指着它们对陆文瑄道:“陆内常侍,你看,那是主子在元正节那日命人堆的雪人。”

    “它们一个叫白鹿,一个叫白芷。”

    陆文瑄的心中起了波澜,但面上仍是平静:“寻常人常堆雪狮子作乐,婕妤倒是与众不同的,更特别的是玩雪时也不忘乞求祥瑞,承恩有机会定会在圣人面前为婕妤美言。”

    春儿知意,勾唇一笑:“陆内常侍真是玲珑心思,一眼就看出了婕妤的心意。好了,奴婢只是随口一说,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西偏殿的范围内只有三道宫门,出了这个院子就到了最外的那层宫门。

    春儿在这止步,陆文瑄隐带怅然的目光越过她的背影朝里眺去,仿佛能见到如意儿站在内殿门口的模样,宫苑深几许……

    入夜,刘良仍在内廷的暗牢,朝着关押的罪奴发泄心中的不满。

    突然有个内侍小心翼翼地走进刑房,在刘合耳边低语,刘合眉头微扬,摆手示意他出去。

    “干爹,陆承恩求见。”

    刘合不敢打扰干爹的兴致,等了许久,终于寻到了刘良停下手喝茶的空隙,连忙禀告此事。

    刘良的脸上还留着一丝略显残忍的笑意,听到令他不悦的名字后,面色迅速沉了下来:“他来做什么?是来向我炫耀吗?”

    刘合也不清楚:“干爹,人已在前厅坐了有一会儿了……”

    刘良冷眼欣赏着挂在刑架上的犯人身体,回道:“叫他进来。”

    “干爹,这里好像不是说话的地方……”

    刘合有些犹豫,他明白干爹是想威慑陆承恩,但此人是到底与干爹平起平坐的身份,这样对陆承恩未免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刘良一个眼风扫来,他立即住了嘴,垂首称诺。

    陆文瑄面无表情地跟着刘合进入暗牢,越往里走,他鼻尖的血腥味就越浓。

    “陆内常侍,请。”刘合推开了位于暗牢深处的刑房大门。

    刘良坐在里面的椅子上,见他进来只是嘴里打了个招呼,并不起身相迎,“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陆文瑄将礼数做足,随后坐到一旁的矮墩上,打量着他的脸色,淡笑道:“刘爷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好。”

    刘良冷笑一声:“自是比不得你春风得意,难为你明日要随驾启程,大半夜还跑来我面前笑,你这种小人得志的模样着实令人作呕。”

    陆文瑄脸上的笑意更深,果然他很在乎这次的机会。

    “刘爷误会了,我来是想跟您谈笔交易。”

    刘良凝眉盯着他,心头一跳:“交易?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可交易的东西?”

    陆文瑄道:“只要刘爷收回一句话,明日我就会把伴驾的位置空出来。”

    刘合睁大眼睛望向他,他竟要为了秋月放弃随圣人去太庙的机会?他这般可不似先前所说的那样,与秋月毫无关系。

    刘良挑了挑眉,斜倚在椅子上,一脸兴味地问:“我对你说过那么多话,你想求我收回哪一句?”

    陆文瑄抬眼,对上刘合的打量,语气柔和:“刘爷何必明知故问?承恩觉得刘合兄似乎没有娶妻的意愿,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刘良哈哈大笑,“陆承恩,你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一个女人,值得你这样吗?”

    陆文瑄敛了笑,正色道:“女子的名声很是珍贵,这几天刘爷让人在暗地里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令人不齿。”

    刘良面露不屑:“若你没提出这个交易,这就不只是传言,秋月会很快坐定我干儿媳妇儿的身份。”

    陆文瑄嘲讽一笑,提醒道:“刘爷,你有四个干儿子,我已废了一个,若圣人这次没点我随行,你很快就会陆续失去其他三个干儿子。”

    他眼神冷漠地注视刘合,一字一句道:“那些风言风语,便会不攻自破。”

    刘合是刘良最看重的一个干儿子,他这种举动无疑是在威胁。

    刘良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你终于承认了你是故意针对刘佻!”

    陆文瑄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既然无论我怎么解释,刘爷都这样子想,那我干脆认了吧。说回这笔交易,其实我今夜前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想与刘爷化干戈为玉帛,还请刘爷认真考虑。”

    刘佻犯下的罪行都明明白白地写在卷案上,有哪点能怪在旁人身上?他其他的干儿子也是各有各的弱点……

    总之,刘良给了手底下的人权势,却从不加以约束,养出祸害是必然的事。

    刑房内的气氛无形地凝固住了,只有犯人那微不可闻的□□声响起。

    半响过去了,是刘合打破了房内的沉默。

    “干爹,儿对秋月女官确实没有兴趣,您没必要为了她扫了陆内常侍的颜面。现在天色已晚,若您能顺利顶替陆内常侍伴驾,今夜该尽早休息。”

    刘良眼神阴冷地看着陆文瑄:“承恩,你准备怎么让?”

    陆文瑄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刘良听完起身走到犯人面前,拿起一旁的沾血鞭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双手狠得一交叉……

    等灭完了口,他回头朝陆文瑄扬起嘴角,眼中不见喜色地道:“恭喜陆内常侍如愿以偿。刘合,送客。”

    陆文瑄的目光从他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来时的和煦笑容:“承恩也当恭喜刘爷将同全总管一样,告辞。”

    刘良生性狠辣,气量狭小,与他讲道理大多是徒劳,选他与自己形成制衡之势是自找麻烦,谁能当下一位替代者?

    刘合一言不发地将陆文瑄送到暗牢门口,陆文瑄喊住了准备回去的他,说出了今夜真正的来意。

    “刘兄请留步,承恩还有一事相求。”

    刘合疑惑地转身:“我能帮陆内常侍什么忙?”

    陆文瑄听他这样回复,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此人大概心中有愧,才会下意识地应下帮忙之事。

    难得他跟在刘良身边多年,心性还没有被转变。

    陆文瑄拱手道:“刘兄,你应该也听说过下午圣人在纯婕妤那,因宫人不妥而动气的事吧?”

    刘合颔首,“先前干爹也曾做过类似的活,只是没像你今日这样担起调换宫人的重担。”

    要是以后纯婕妤身边的人出了什么差错,这责任可就在他身上了。

    陆文瑄道:“刘兄说得对,这确实是个重担,宫女的底细还算好查,但内侍这边……承恩唯有劳烦刘兄行个方便。”

    刘合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你要的消息都放在干爹的书房,下面的暗桩向来只对他回禀宫内各处的动静,而且你应当明白,很多事情干爹也查不清楚。”

    “多谢刘兄提醒,承恩知道光靠纸面上的经历判断不了什么,但总比两眼一摸瞎地亲自问出来要快。刘内常侍离宫,定会让你暂时担待一些事情……”陆文瑄点到为止。

    刘合微微迟疑,没有应话,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干爹已查清了秋月是纯婕妤安排进尚食局的,你对秋月这般上心,是因着她自己,还是因着纯婕妤的恩宠?”

    陆文瑄愣了愣,心头涌上对秋月的愧疚,他很想让她与自己撇清关系,这还是把她卷了进来。

    他望向刘合,叹了口气道:“刘兄,我只是觉得秋月女官无辜,不忍她成为刘爷对付我的棋子。你有个妹妹在尚仪局当女官,对吧?若有一天我利用她来对付你,你当如何?”

    刘合很疼他的妹妹,一想到这种可能,蹙了眉头道:“你在威胁我?”

    陆文瑄不说话,只神色平淡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刘合面上闪过一丝倦意,叹息道:“幸好你不是干爹那种性子。等干爹离宫后,我会告诉你答案。”

    正月十三,圣人携周淑妃前往太庙祭祖,预计正月十七回宫。

    原定的随行内臣陆承恩因突感风寒无力起身,圣人临时指派身边的刘良顶替他的职责。

    沈芷柔身为宫妃自然要给圣人送行,待圣驾远去,她本想回到仁寿宫,却不料穆德妃强留众嫔妃去她的长宁宫议事。

    王婕妤当时站在她身旁,见穆德妃这么快就用起了协理六宫的职权,不免侧头与她暗讽了一句。

    沈芷柔附和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春儿替她表达自己的意思。

    王婕妤见她们主仆二人这般默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都忘了你现在开不了口,算了,不说她了,外面风紧,我们赶紧去她那暖暖身子吧。”

    沈芷柔再次点头,春儿扶着她上了肩辇。

    待她们俩到时,长春宫前殿已立了不少嫔妃,王婕妤拉着她站在了萧婕妤与罗婕妤之间。

    而穆德妃端坐在上首喝茶,感受着高人一等的滋味。

    待宫人禀告嫔妃们都来齐了,她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姐妹,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昨日圣人特许的恩典,今日召你们齐聚就是为了这事。有意招父兄等外眷进宫的姐妹尽可告诉我,我自会为你们安排。”

    这恩典与家不在云京的嫔妃无关,很多人闻言皆露出了无语的神色。

    穆德妃明明可以只召那些有需要的宫妃议事,却刻意趁着这个时机将所有人召来,她这是想耍皇后的威风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大家面上还是笑盈盈的样子。

    钱昭媛带头回应了穆德妃,众人都知道这个恩典的由来,其实她不出声穆德妃也不敢忽视她,她这样做是一种刻意的示好。

    慕德妃满意地朝她颔首,示意一旁的宫女记下。

    在钱昭媛之后,又有几位宫妃出列,大家都自觉地按照位分高低开口请旨。转眼间,正三品后妃中,家在云京、尚未请旨的人唯剩沈芷柔。

    王婕妤热心肠地要替她说话,却被沈芷柔拦住,沈芷柔朝她摇了摇头,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请旨。

    “为什么?”王婕妤有些惊讶地问,随后唤人领她的贴身宫女春儿进来代为答话。

    殿上许多嫔妃都好奇地看向沈芷柔,许昭仪和钱昭媛快速地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也默默地注视着沈芷柔。

    春儿进入前殿,沉静道:“禀穆德妃、王婕妤,主子口中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估计在上元节那夜也说不了话,怕是无法参加上元宫宴,所以不想让家人白走一趟。”

    穆德妃反应平淡:“既是如此,那沈妹妹就好好养伤吧。”

    王婕妤面露惋惜:“离宫宴还有三日时间,沈妹妹好好养着说不定能好。”

    钱昭媛眸光一闪,接话道:“王妹妹说得对,也不知沈妹妹口中的烫伤有多严重,需不需要唤其他太医来为妹妹看伤?或许有人善治此症,妹妹就不会错过圣人的恩典了。”

    沈芷柔朝她行了个礼,面带微笑地摇头。

    春儿道:“我家主子说,谢过钱昭媛的关怀,这点小伤不用兴师动众。”

    钱昭媛深深地望了沈芷柔一眼,然后淡笑着垂下眼帘不再说话,有意思,她真的不上钩……

    临近午膳时分,众人方出长宁宫。

    许昭仪跟着钱昭媛去了她的庆云宫用膳,沈芷柔则婉拒了王婕妤的邀请,回了仁寿宫。

    在自己的寝宫,沈芷柔卸下了伪装,笑得十分灿烂,安青见她这么开心,便问春儿遇上了什么喜事。

    春儿一头雾水:“什么也没发生呀,刚才就是穆德妃询问了各位后妃要不要圣人的恩典。”

    安青想了想,“那你替婕妤回答了什么?”

    “当然是不要啊,小娘子怎么能去凑宫宴的热闹?”

    安青了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春儿疑惑地扫视二人,询问沈芷柔:“小娘子是有什么事瞒着奴婢吗?”

    “春儿,我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我怕你知道我想去宫宴后,糊弄旁人时装得太明显,让人看出端倪。”沈芷柔拉着她的手,解释道。

    春儿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您明知道这是个圈套怎么还往里走?!”

    “这次我们提前识破了前面有个圈套,这般都不敢试一试的话,那下次旁人装得更好,咱们意识不到,躲不开怎么办?”沈芷柔冷静地反问她。

    春儿抿了抿唇:“那您想去的话,又为何在众人面前表态不去呢?”

    沈芷柔看向安青,安青温和道:“因为婕妤想知道钱昭媛还有哪些帮手。”

    “没错,她精心准备了一场好戏,发现我不打算上台,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劝一句。我若猜错了她的性情,那也没有什么损失,等圣人回来,我还可以试着求他开恩。”

    沈芷柔很好奇钱昭媛有什么法子能让她改变心意。

    正月十四日,陆文瑄一早就带着人来到了仁寿宫的西偏殿。

    那时沈芷柔正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他单独进入内殿陪着她说了会话,然后替她掖好被角,要她继续休息。

    出了内殿,他对春儿道:“劳烦春儿姑娘准备一间空舍,我想一个一个地见见婕妤宫中的内侍。”

    春儿笑道:“一点都不麻烦,陆内常侍跟我来吧。”

    她领着他走到了一间雅致的空屋,好奇地打量跟在他身后的内侍,他们看上去都不太和善,“陆内常侍,我能呆在里面吗?”

    陆文瑄略一思忖:“可以。”

    朱环作为宫里的首领内侍,倒是免了这遭问话。

    不过陆文瑄也要求他跟在一旁,看着他如何盘问宫人,若是人没问题,这也能让他更了解底下的内侍。

    待进来了一个言辞有些不对劲的内侍后,春儿才明白陆三郎带来的是什么人,他们绝对是刑讯逼供的好手!

    春儿目睹嘴硬的内侍终于承认了他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后,面色发白地回到内殿。

    安青正陪着沈芷柔闲聊,见状忙给她倒了杯茶,再识趣地退下。

    春儿喝完热茶面色好了很多,她纠结了一下,道:“小娘子,陆三郎变了……”

    “怎么了?”沈芷柔含笑地问。

    春儿凑近她,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小娘子,你跟陆三郎独处的时候,他有没有做出一些让你觉得陌生的举动?比如说,跟他以往表现出来的那种……温柔体贴的模样截然不同。”

    沈芷柔疑惑地问:“瑄郎做了什么?”

    “他……”

    春儿长叹了一口气,忍住了自己的心里话,怪不得陆三郎敢留她旁观,他是料定了自己不敢吓唬小娘子。

    “没什么,他在与咱们宫里的内侍聊天,奴婢感觉他的态度与他跟您说话的时候很不一样,不免有些感慨。”

    沈芷柔的唇边漾开一缕浅笑:“傻春儿,在其他宫人面前,他得顾及内常侍的身份,若对谁都是温柔体贴的模样,他要如何立威?”

    春儿见打消了她的疑惑,陪笑道:“小娘子说得是。”

    沈芷柔低头喝了口茶,随意问道:“你方才一直在他身边?怎么突然回来了?”

    春儿忙回:“奴婢是怕小娘子觉得无聊,才回来陪着小娘子,不过有安青姑姑在,是奴婢多虑了。小娘子,奴婢还想去看陆三郎问话……”

    她有些怕小娘子会问到具体的情况,只好离开。

    沈芷柔淡笑道:“去吧。”

    春儿退了几步,又停住:“小娘子,你不会出去吧?”

    沈芷柔摇头:“我若出面,会妨碍到他办事。”

    春儿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后,沈芷柔以手支颐,春儿的异样她都看在眼里,当时欲言又止的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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