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闹剧过后，12楼的邻里关系大幅拉近。原本就因为孩子能玩到一起，方晴家和隔壁两家走得近，这下三家的大人也走近了。只要家里有大人，防盗门都开着，四个孩子互相串门，周明月家玩一会儿，跑到乐乐家，又去大钟小钟家玩。哪个孩子进来，都有好吃好喝的招待。

    王姐自从搬过来，还没有现在这么舒心的。她在农村长大，在她老家邻里间互相串门，互相帮忙照顾孩子是常态，结婚后，搬来城里，住高楼，门一关，住个一年半载都不知道对面邻居长什么样，姓什么。

    “邻居好，一片宝。我也算是捡到宝了。”

    又叮嘱双胞胎：“要护着两个妹妹，你们是做哥哥的。要是没把妹妹看好，等着我收拾你们吧。”

    大钟比小钟早出生不到十分钟，但小小年纪，很有做哥哥的样子，不用妈妈千叮万嘱，他也知道要保护弟弟妹妹。

    小钟虎头虎脑的，根本没把妈妈的话听进去，抄起衣架子当剑客：“来吧，我们决一死战。”

    王姐一记眼刀飞过去：“要过年了，不许说那个字！”

    大钟仰天长叹：弟弟太幼稚了，他这个哥哥要保护好多人。

    外公外婆还是要在和平巷过年，筹备春节，忙得很，两个老人白天也抽不出空来山水湾了。外婆让方晴把乐乐送到和平巷，她再把倩倩和任宣都叫过来，不怕没人跟乐乐玩。

    方晴让乐乐自己拿主意：“想不想去？”

    一听有倩倩姐姐和宣宣哥哥，乐乐眼睛亮了，但是她又舍不得周明月和钟家哥哥。

    “明月和钟哥哥去吗？”

    小丫头想得还挺美的，都跟她一起玩，方晴憋住笑说：“应该不行。”

    乐乐纠结了，眉头都要打结了。方晴不管她，去厨房做早餐，灶上蒸着三笼猪肉莲藕馅儿饺子，方晴自己包的，他们一家人都喜欢吃这个馅儿。再抓一小把米下水，主要喝米汤。只要在家自己做早餐，万古不变的有一道酸辣土豆丝，江铮的最爱。

    早餐端上桌，乐乐还没纠结出结果，方晴让她吃完饭再想。

    “饺子！”有热腾腾的饺子当前，乐乐暂时把纠结抛在脑后。

    家里不常做饺子，乐乐吃过一回，就记住了，跟小笼包一样好吃。

    吃完早餐，乐乐也纠结出结果了：“先跟祖祖玩，回来跟明月玩。”

    意思是上午送她去和平巷，跟倩倩宣宣玩，中午回来睡个午觉，跟明月、大钟小钟玩。

    孩子总是能给出意想不到的回答，方晴都乐了：“你还要雨露均沾啊，上午下午都不闲着。不累吗？”

    乐乐觉得自己想出的办法很好，骄傲得昂起胸膛：“不累。”

    方晴和江铮一商量，接来接去是麻烦，不过也就这十天半个月，过完年就要准备上幼儿园了。

    倩倩去和平巷不是她一个人去，把新买的小鹦鹉也带去了。

    “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爸爸说小鹦鹉能说话。”家里只有她有小鹦鹉，别人都没有，倩倩隐隐骄傲。

    三个孩子围着笼子转，任宣也是第一次见鹦鹉，想摸一摸鹦鹉毛，被啄了一下。倩倩说小鹦鹉只能她能摸。

    乐乐好羡慕，她也要小鹦鹉。方晴不喜欢在家里养这些有毛儿的，没同意。不过夫妻俩都不忍心看到乐乐不开心，跟她说好可以养小金鱼。乐乐高兴了，她也喜欢小金鱼。

    睡了午觉起来，方晴带着乐乐出门去花鸟鱼虫市场，等电梯时，遇到王姐也出门。

    王姐出门买餐具：“我们家那两个猴儿把家里的碗都摔烂完了，我今天才发觉怎么家里碗不够了。幸好是在春节前发现的，要是过年家里来人，没碗吃饭，传出去丢死人了。还是闺女好，乐乐去哪儿呀？”

    乐乐马上就要有小金鱼了，小脸儿都是亮的：“买小鱼。”

    方晴说：“给她买两条小金鱼。”

    王姐笑道：“在我们家想都不要想，今天买，明天就被两个猴儿养死了。”

    乐乐知道是在说大钟小钟：“哥哥也去。”

    王姐慈爱地摸摸她：“两个哥哥去他爷爷奶奶家了，明天回来跟乐乐玩啊。”

    走出大楼，乐乐看到另一个小伙伴在踢球，征得方晴同意后，她跑过去玩一会儿。

    王姐靠过来，小声说：“最近你们家跟乔老师家有来往没？”

    “没有，他们母子也不怎么出来。”

    “前天，几个孩子去敲乔老师家的门，找乔宇出来玩，就在孙奶奶家玩，乔老师都没同意。她也太小心了。”王姐叹口气，“不过也不能怪她，前头的老公想抢孩子，没办法。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儿能说让男人抢走就抢走，对吧。”

    方晴不怎么的看得上乔老师的前夫：“乔宇身体不好那两年，亲爹不露面，现在看着儿子身体好，想抢孩子了，什么人啊。”

    “我以前还觉得他长得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真是看走眼了，这么个东西。听说是《晚报》的记者，还记者呢。”

    那出闹剧过后，乔老师为表谢意，挨个上门道谢，送了一箱脐橙。那次为陈年年家的脐橙园牵线，江铮了解了一些内幕。很多果园里最好的那批果子早先就被人预定了，是不会流入市场的。乔老师送来的脐橙个头大小一致，酸甜度正好，就是果园里最好的那批果子。想来是乔老师先预定了，要送给别人，事发突然，就拿来送给他们三家。

    02房孙奶奶只有她和周明月祖孙一起生活，周明月的父母都在浙江工作。祖孙俩吃不完这么些脐橙，放着烂掉太可惜了，孙奶奶就熬果酱，满满一大盆，拿橘子罐头的罐子装好，给方晴和王姐各送了一罐。

    那几天，方晴一家三口打嗝都是脐橙味儿。

    乐乐认真地选了三条小金鱼，她向爸爸妈妈保证会好好照顾小金鱼。其实，这种小金鱼拿回家活不了多久，孩子一片童心，方晴和江铮就配合她。

    方晴以为小金鱼拿回家，乐乐就会叫周明月来看，一直等到第二天大钟小钟都回来了，乐乐才叫来小伙伴们。

    四个孩子趴在茶几上看小金鱼游来游去，小钟想拿手指头去碰小金鱼，乐乐不让，大钟立马摁住弟弟的手。

    方晴在旁边看着，小声跟江铮说：“双胞胎也好认，两个孩子性格完全不一样。大钟就早出生十分钟，真有哥哥的样儿。”

    家里的门开着，听到隔壁乔老师家的动静。乔老师开门出来，对屋里的人说：“在家看会儿书，我一会儿就回来。”

    乐乐起身跑出去，甜甜地喊：“乔老师好。”

    “乐乐你好。”

    “小宇哥哥出来玩。”

    “哥哥他......”

    见乔老师一脸为难，方晴把乐乐叫回来：“哥哥要看书，你们自己玩。”

    乐乐不高兴地噘着嘴：“哥哥看我的小金鱼。”

    方晴对乔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笑：“刚给她买了小金鱼，在兴头上。”

    “乐乐这么小就懂分享，是个好孩子。”乔老师温柔地笑了笑，正要关门，门从里面被人推开。

    乔宇走出来，细声细气地对乔老师说：“我不想看书，想看小金鱼。”

    乔老师顿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方晴见状尴尬，正想着怎么化解这个局面，周明月，大钟小钟跑过来。

    “乔宇，进来呀，一起看小金鱼。”

    小伙伴们一喊，乔宇更不想一个人被关在家里。

    方晴知道乔老师在担心什么，主动说：“乔宇在我家你就放心吧，我爱人也在家。”

    乔老师仿佛做出一个重大决定：“那就麻烦你们了。”

    “都是邻居，别客气。”

    乐乐倒是主动，牵起乔宇的手，问他：“你有小金鱼吗？”

    乔宇摇头。乐乐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是我的小金鱼。”

    乐乐把她所有的玩具都拿出来招待小伙伴们，五个孩子都坐在地上玩，江铮走过去看，像是在搭建什么。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名堂。

    “是城堡。”乔宇抬头看江铮一眼，迅速把头低下去。

    这孩子，挺聪明的，还会看人眼色。

    江铮又问：“小虫子为什么要放在小车里？”

    乐乐给了记“爸爸你好笨”的眼神：“小虫子开车。”

    小虫子还能开车？江铮的思维跟不上孩子们的天马行空了。还被乐乐嫌弃挡着光，他摸摸鼻子，悻悻地走开。

    方晴在旁边看着，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她对江铮勾勾手指：“过来吧，老黄瓜刷绿漆，我不嫌弃你。”

    江铮捧着一颗受伤的心，要老婆安慰，方晴给了他几拳，轰他去给孩子们削水果。

    乔宇来方晴家玩过一次后，乔老师对他看得不那么严实了，乐乐去敲乔家的门，十次有七八次能把乔宇带出来。乔老师不好意思老让儿子去别人家玩，也会让孩子们来乔家玩，但是乔宇没什么玩具，孩子们待不住，多数时候是在钟家和方晴家玩，钟家兄弟和乐乐的玩具最多。为此，乔老师没少往两家送零食水果。

    王姐跟方晴笑：“太讲礼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谁说不是呢。乔老师还找到方晴的店，给自己买了两件呢子大衣，又给乔宇买了三套运动装。

    方晴可是瞧得真真的，乔老师和乔宇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牌子货，虽说她给乔老师推荐的衣服从质量上不比牌子货差，不过乔老师能打她店里买衣服，多少也存着感谢的意思。

    乔老师又送来两斤冬枣。

    两家的孩子一起玩，家长也自然而然走得近，方晴对乔老师说话也随意多了：“你看你又送，前几天送的苹果还没吃几个呢，你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乔老师笑着说：“也是学生家长送给我的，我们家就两个人，放着也是坏了。乔宇在家很少吃水果，跟乐乐、明月他们在一起，大家一起吃，他还能多吃几口。”

    乔丽是一名中学音乐老师，也在外面琴行兼职教弹钢琴。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方晴和乔老师正聊着过年的事，听到有人在敲乔家的门，透过猫眼一看，是乔老师的前夫。

    乔老师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阴魂不散。”

    方晴拍拍她的手说：“我去赶他走。”

    “啊？这样行吗？”

    方晴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打开门，没好气地说：“敲什么敲，扰民了。”

    前夫隐约记得方晴是那个小女孩儿的妈妈，语气也不太客气：“我找人。”

    方晴说：“又来找乔老师？不在家。”

    “两个......”

    “母子两个都不在家。”

    “真的？”

    方晴翻了个白眼，表现出懒得多说，爱信不信的样子。“砰”地关上门。

    乔宇在隔壁钟家玩，也不能给他开门。前夫等了几分钟，相信了家里没人，转身走了。

    方晴跑去客厅窗户往下看，看到前夫走出楼栋，“真的走了。”

    乔老师松了口气，自嘲地一笑：“年轻时候不懂，吃了亏才知道父母死活不同意的人，真的不能嫁。”

    “这也不能怪你，你前夫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乔老师笑着摇摇头：“当初就是看他长得不错，我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会吃苦头的。我当时不信。”

    方晴给她倒杯水：“冒昧问一下，他是来找你复合的吗？”

    “你也觉得不像，是吧。”乔老师温婉的面庞浮现出冷笑，“他以为装模作样能骗得了谁。说出来你都不信，他是盯上了我这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