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洛拂笙出关的消息还是不径而走,主要是水榭那个大嘴巴,一传十,十传百。

    到了第二日一早,各路魔君便纷纷齐聚幽月潭,来向洛拂笙这个魔尊请安了。

    想起当年老魔尊传位时,她还是个不足八百岁的幼崽,魔君个个嚣张跋扈,她一个毛头小女孩,又是温温诺诺的性子,怎么应付的了。

    老魔尊便告诉她,为尊者要有为尊者的霸气与包容,还要有能说服别人的能力。

    洛拂笙那时不过合体初期,她没有一样能胜任魔尊之位。

    可是老魔尊走的急,她完全是赶鸭子上架了。

    这些个魔君欺负她一个小女孩,经常动不动就自作主张,根本不理会她的意见,她的话也没有人会听。

    洛拂笙痛定思痛,既然接下了魔尊这个位子,她就得把魔门打理好,不能辜负了师傅的一番信任。

    她先是提升自己的修为,于百年间达到了练虚中期,然后......她杀了几个不听她话的魔君,杀鸡儆猴。

    从此,果然没有人再无视她的存在。

    那个曾经的囡囡也蜕变成了现在的魔尊洛拂笙。

    众人早早就等在了洛拂笙的房外,有几位魔君还在低头沉思,看上去小心翼翼。

    一瘦高之人问道,“我这一百年来,应该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吧?”

    另一微胖人细数道,“你嫖了几十个姑娘,打爹骂娘,这些如果算缺德事的话,那还不少。”

    瘦高之人,“......那完了,魔尊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

    微胖之人犹豫道,“应该,不会吧,魔尊只管魔门的人,你的那些腌攒事她老人家才没功夫理。”

    瘦高之人略略宽心。

    他真怕洛拂笙秋后算帐,把他们这百年来的旧帐都翻出来审判。

    他其实根本就是怕这个女人。

    洛拂笙出来时,就看见一众的魔尊,穿戴整齐,动作划一,站在房外抱拳弯腰。

    只等她一出来,马上齐齐唤道,“魔尊。”

    洛拂笙的幽月潭里没有什么大殿,她觉得拘瑾,议事时就在花园里,她往躺椅上一坐,喝喝茶,赏赏花,空气虽湿,但还算清新。

    站在头排的魔君上前一步,低垂着头汇报工作,“启禀魔尊,这百年来我东南魔域一切安好。”

    “西南魔域也没有事发生。”

    “关东魔域也无事。”

    ......

    最后,她低头正在闲闲饮茶,听一踌躇支吾的声音略显底气不足道,“幽,幽月潭,也无事。”

    她抬起头,记忆似乎有些断线,水榭在一旁小声提醒道,“这是当年拿着魔尊您的令牌前来的弟子,现在是幽月潭的头等侍卫。”

    水榭这么一说,洛拂笙那悠远的记忆中慢慢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耿生。

    的确是他。

    当年他在三鼎墟准备抢夺鬼道令,她念他一片真情,便收他在幽月潭修炼。

    她一双媚眸在他身上打量。

    气泽浑厚,三魂七魄合一,看来已经冲破了结魂期。

    洛拂笙抬眸,看着眼前的魔君,虽然他们看上去一身黑袍,走在路上,也有点凶神恶煞,让人怯惧。

    但她亲手调教了一千年,也杀了几个不听话,如今这些人,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见到他们时,心里竟还有一丝亲近。

    他们都是同洛拂笙出生入死的兄弟,魔门的繁荣,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所谓包容,是海纳百川的气度与聚纳百川的胸襟。

    这两点后者她做的比较好,前者有时候不太稳定。

    端看她当时的心情而定。

    想她洛拂笙一人无依无靠,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也没有孩子。在这幽月潭中,能做的事不过是看看书,修修道,弄弄草药。

    人人都说魔门无人,只有洛拂笙去抢夺灵矿石。

    其实不然,是因为她实在闲得无聊,不出去走走她会闷死。

    她魔门的魔君,随便拎出来一人,都比那些仙君强多了。

    这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自豪。

    她看着还有点胆小的耿生,轻轻笑了出来。

    “看来修炼的不错,头等侍卫......”

    耿生出了一头的冷汗,俊秀的脸上多少有点忐忑,生怕洛拂笙说他不够资格。

    “......也当之无愧。”

    她为每个人而感到骄傲,至少这百年间,他们都成长了,把自己的一方地域管理的很好。

    接下来众魔鬼逐一细细向她汇报了魔门的情况。

    瀑布一隅,落水声一阵轰然,激起了不小的水雾。

    其实千篇一律,大部分的问题都是魔门的生意,几乎被仙门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凡间原先的药庄差不多都倒闭了,魔徒这些年全都转行做起了小生意。

    洛拂笙转头,接过水榭手里端来账簿,面无表情地看完。

    松云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其实你不必在意,以后......”

    她虚抬起了手,眼尾的一抹妖红色在水雾中绽放,水雾流动间,那抹妖红宛如闪烁的眸。

    松云无奈摇了摇头。

    换作从前她绝不可能这般淡定,琢磨不透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再抬眼时,人群的尽头,玄衣少年眉眼带笑地一步步走了过来。

    “楚令?”她站了起来。

    仿佛见到了自己心念已久之人,此刻心中的激动不亚于重生的喜悦。

    楚令走到她面前,清俊的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盯着她含着泪的眼,慢慢地吁了口气,“姐姐终于出关了。”

    洛拂笙欣慰。

    这个千年总算是熬过去了,楚令虽然沉睡,但好在没有事。她一回来还能看见他,像从前一样,他欢欢喜喜地过来叫她一声‘姐姐’。

    这一刻突然觉得,她付出再多都是值的。

    她可以漠视所有人,对他们都可以冷血无情,不止是忘川水,她从心底就筑起了一道屏障,那些无管紧要的人,她时刻驱赶至屏障外。可对于楚令,她只想为他筑起一道屏障,让他可以安稳快乐的生活。

    他就像是无形无色的香熏,时时刻刻都能让她感受舒心与自在。

    她就像乌龟,温暖可以让它们探出头,可恐惧只会让它们缩回到乌龟壳里。

    现在她只想探出头来,感受一下她的阳光。

    “来,让姐姐看看,你的修为如何了?”

    看着她伸出来的手,楚令犹豫了片刻,他这次沉睡,修为比之从前有所下跌。他不是怕洛拂笙知道,只是怕她会为自己渡修为。

    她为鬼门已经付出了很多,楚令实在不想她再为自己折损。

    洛拂笙用眼神示意。

    他只好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

    周身黑色的气泽笼罩下来,在他身体中盘旋不变。

    洛拂笙心中有数了。

    不管是妖魔,还是鬼,或是仙,每个人的气泽颜色都会有所不同,但到了合体期都会化为白色。

    再到大乘期后,便又会恢复原来的颜色。

    楚令从前是合体中期,按理说他不会一下子到大乘期。

    只有一种可能,他的修为倒退了。

    但她也没有难过,反而还满意地笑了出来,“比我想象的要好了许多,我还以为你会倒退到结魂期。”

    楚令也松了口气,只要她不提渡修为的事就好,“嗯,没关系,慢慢来,我聪明,修炼得也快。”

    洛拂笙嗔了他一眼,抬手还戳了下他的脑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楚令嘴贫道,“姐姐,我是愚者。”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洛拂笙笑着不语,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虽说你的修为还可以,但你沉睡百年,魂魄受损,还要固魂才可以。”

    提到这件事,她脑子里又想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金裘灵鼠本是鬼门的固魂圣品,无奈被某些人无耻地偷走了,还在机缘巧合下被她给吃了。

    这天底下其实还有一只金裘灵鼠,当年鬼王转赠给了朝兰族。

    她抬指掐算了一下,眉眼惊喜,“已经十个甲子了,朝兰族也该现世了。”

    “姐姐是说金裘灵鼠吗?”楚令也想到了。

    洛拂笙点头,“固魂非金裘灵鼠不可,它对你有补益。”

    楚令犹豫道,“朝兰族的大门四面八方都有,每次族门大开都是在不同的方位,没人知道它究竟会开在哪里。”

    这话不假。

    朝兰族能容纳天地间的气泽,就像一个巨大的蛹。之所以十甲子现世一次,就是因为怕里面的浊气会跑出来。

    同样,气之虚体无所不在,所以朝兰族的大门会在哪里打开没有知道。

    可能会在天上,可能会在水里,也可能会在山巅。

    洛拂笙想了想道,“也不是无迹可寻,它也是按照乾坤五行的方位而变,想找也不难,”想到眼下的事情还没处理,她话峰一转,叮嘱道,“还是先想想如何应对斗药大会吧。”

    她仰起了下巴,漆黑的眼中是不容置疑的自信,“魔门和鬼门已经沉寂了太久,这次我要让他们滚回仙门去。”

    看着重新回归的魔尊洛拂笙,楚令七分欢喜三分担忧。

    手掌相交,他同样能看到洛拂笙身上的气泽。

    她的气泽与百年前没有差别,还是大乘中期。

    其实洛拂笙早在突破大乘期时,就为自己的升仙劫做准备了。

    她心中已然有了一个魔尊的人选,只可惜后来和玄遥打了一架,遭受了失忆和鬼门道闭关,现在的修为还维持在大乘中期,已属不易。

    楚令也是担心,以她现在的修为,升仙劫说来就来。

    以眼下的形势,还是离不开洛拂笙的。

    “姐姐有什么打算?是否准备突破升仙劫?”

    “不急。”洛拂笙向他的身后扫了一眼,众魔君听到升仙劫时都紧张地抬起了头,可听到她说‘不急’时都明显松了口气。

    说到底,魔门这些年太仰仗洛拂笙了,她若飞升而去,魔门一定大乱。

    但这种事也的确由不得她作主。

    她也有些为难,必竟这种事由不得她。

    楚令翻掌变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洛拂笙,“姐姐,这个或许对你有帮助。”

    洛拂笙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瓶子放在鼻下闻了闻。

    瞬间,她的动作凝置。

    忘川水。

    她在鬼门道时,每天都会对着忘川河,看着鬼魂走上忘川河的奈河桥,再入轮回池。

    忘川的水与普通的水不同,它是黑色的,同样无色无味,但口喝下去,可以让人斩断七情六欲。

    楚令见她踌躇,只是解释,“登临升仙劫者,七情六欲不可少,喝了这忘川水,至少可以保证姐姐在一段时间没有七情六欲的烦恼,也就不会这么快面对升仙劫。”

    “只是......”没有了七情六欲,她也无法去爱人。

    “没有只是,这个主意不错。”洛拂笙淡淡一笑。

    握着瓶身的指尖微凉,眼底却充满了不屑与讽刺。

    她本就不想再痴迷于情爱,过去那段经历,或许早已不在,她又何苦让自己承受余下的时间。

    断情绝爱,剩下的时间,她只想为魔门为鬼门做些事情。

    至于仙途是否会相遇,她已经不想去想了。

    “只是姐姐也不会再爱人了。”

    她已经没有再爱人的能力了。

    她笑了笑,素手抬起,仰头喝了下去。

    墨黑的水流进她的身体里,刹时凝结成冰。

    包括她的心,她有肺,也全部被冻成了冰。

    她爱的人被封印在了冰雕里,现在回想起来,从山洞初遇,元隐宗定情,再到幽月潭的纠结,这些从前让她痛入骨髓的事情,好像都没有感觉了。

    她的心如止水般平静。

    *

    人间端午,兴驱魔。

    百姓认为春天万物惊蛰,包括妖魔鬼怪也都跟着复苏。

    到了端午这日,便开始驱魔降妖。

    而驱魔的圣品便是雄黄。

    每当这天,药庄里的雄黄供不应求,卖到断货。

    百姓也只是讨个好彩头。

    加之百姓不比从前,只想安安稳稳度日,现在的百姓多想求仙问道,有些人放着仕途不寻,偏偏进山修炼,只为求得长生。

    就连人间帝王亦是如此。

    灵丹便是介于人与仙之间的一座仙槎。

    灵丹在人间盛行也是不无道理。

    一来二去,便衍化成了端午这天,各药庄齐齐斗药。

    所谓斗药,斗的也是灵丹。

    早些年都是各门中的中流砥柱亲自挂帅上阵,后来斗来斗去也没什么意思,便成了小弟子之间的玩乐之日。

    魔门这百年来可谓是士气大减,于斗药一事也不甚上心。

    能勉强经营的几家药庄也都摆出来凑个热闹。

    楚令醒来后,也效仿洛拂笙,熬了不少零食。今年想打一个价格战,先把价格压低,把东西卖出去,以后再做打算。

    端午当晚,长延街繁荣似锦,灯笼高挂,长延十里,如霓虹映霞,墨黑的天际被街市的氛围渲染,都披了一层淡淡的彩光。

    长街两旁的小贩延街叫卖,人群熙攘,擦肩接踵。

    就在长街中间的位置,并排摆放了两张长桌,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

    而长桌前面,则是坐着仙门和魔门的弟子。

    仙门弟子看上去个个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而魔门弟子看上去都是蔫蔫提不起精神。

    不怪他们。

    围观的百姓都是冲着仙门的零食而去,魔门的桌子前只有小猫两三只,还是冲着价格便宜才来的。

    魔门弟子求爷爷告奶奶般拉着人家不放,一双泪眼就差跪地折求了,“求你了,买一个吧,我再给你打八折。”

    百姓犹豫,看看这边,又看看热闹非凡的另边,“你们魔门的零食当真货真价实吗?别再是假货。”

    魔徒就差发誓了,“绝对是真货,里面还有灵矿石,足足熬制了七七四十九天呢。”

    百姓开始心动,必竟仙门一颗零食要一个灵石,魔门一个灵石能买五颗零食。

    举棋不定之际,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还白了那魔徒一眼,“别图便宜,便宜没好货,同样的东西,魔门凭什么买这么便宜,你想想看。”

    那人恍然大悟,毅然挣开了魔徒,屁巅屁巅地跑去了乌泱泱的仙门。

    魔徒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来一个主顾,现在也跑了。

    楚令看著这一幕,也沉了脸,说不出的憋屈,“仙门本就比魔门有威望,这百年间修士都不思勤学,自己制作零食出来做生意,自然要比魔门声势浩大。”

    夜幕之下,洛拂笙紫衣白肤,就算站在那里,也显得十分妖媚动人。

    她轻哼地笑了一声,“声势浩大”

    “差不多是这样了。”

    仙门做生意的人多,自然声势浩大。

    洛拂笙双睫徽微眯起,“有他们无声无息的一天。”

    等着瞧好了,她已经回来了,怎么可能让仙门那帮废物压在她头上。

    绝不可能。

    她径自走了过去,望了眼垂头丧气的魔徒,转开眼,又看向仙门。

    长桌后面,除了几个药庄的小弟子,还有两个来帮忙的弟子。

    一男一女,皆是青衫菊纹。

    一看就是元隐宗的弟子。

    例年的斗药大会,元隐宗都会派弟子来帮忙,每个地方都会安排一到两名弟子。

    女弟子容貌清丽,只是言行举止十分傲慢,哪里是卖东西的,分明是要帐的。

    东西还没给人家就先问人家要灵石,“有没有钱,没钱别来凑热闹。”

    百姓有气不好出,只能忍下,买了零食赶紧走人。

    旁边的男弟子倒是傻呼呼的,还跟百姓讲解零食的功效。

    楚令已经摩拳擦掌了,他问洛拂笙,“要拆台吗?”

    他自认论功夫论嘴皮子都不输任何人,拆台这种事还是瞒适合他的。

    洛拂笙摇头,眼中闪过一抹鄙视,“他们还不配。”

    这些仙门弟子哪个有资本跟她讲话。

    楚令了然地点了点头。

    洛拂笙转身,又走出了魔门那边。

    魔徒以为是来买要食的,麻利地迎了过来。

    洛拂笙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人道,“想不想挫挫仙门的锐气?”

    魔徒......

    楚令帮腔道,“你可以放心,今晚过后,仙门的零食一颗都卖不出去。”

    魔徒咬牙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有生意,不如赌一把,“行,二位有什么妙招,尽管说出来,“想了下,又慎重地补充道,“不道德的事我可不干。”

    洛拂笙......

    你他妈到底是不是魔徒?

    一柱香的时间后,洛拂笙传授了那个魔徒几句话,魔徒用心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看了眼风华绝代的洛拂笙,俊白的脸上染了几抹绯红,“敢问姑娘,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洛拂笙白了他一眼,转开眼没有讲话。

    楚令笑道,“做就是了,不需要问这么多。”

    魔徒还是不太放心,“万一说错了呢?”

    楚令反问,“还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吗?”

    魔徒一愣,想想也是,现在都没有生意了,不如试试看,而且这个方法并不缺德,只是纯粹的一些经验。

    他毅然地站起来,像一个战士一样抱拳道,“两位恩公,大恩不言谢,我奔赴杀场了。”

    走出去没两步,他又停驻脚步,转身严肃道,“忘了告诉你们,我叫贾正义。”

    说完,习惯性地补充,“虽然名字叫贾正义,其实我这人挺正义的。”

    洛拂笙......

    楚令......

    斗药大会还没有结束,仙门的零食差不多都卖完了,累得几个弟子都直不起腰来。

    贾正义从人群里钻了进去,天黑人多的缘故,没人注意他是谁。

    他掏了一个灵石买了一颗零食。

    买完后,自己先尝了尝,其实和魔门的零食没有太大区别。

    人群的叫嚷声嘈杂,灵石和零食在他中间来回交换,看得人眼晕。

    他吃完,砸吧了一下嘴,本来还有些畏惧,但这会儿却理直气壮起来,“这种零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

    他声音不大,但周围的几个百姓还是听到了,大嗓门的曲解道,“你说零食有问题吗。”

    这一嚷,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那女弟子累得捶了捶后背,瞪向了贾正义。

    这时,有百姓认了出来,“他不是魔门那边的人吗?为什么在这里?”

    “不会是来诋毁仙门的吧?”

    女弟子不高兴地抿了抿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仙门的零食比你们魔门的强多了。”

    男弟子赶紧过来劝道,“夕晗,你少说两句,人家又没有恶意。”

    汪夕晗转头,眼睛一瞪老大,“慕清,你有毛病吧,他还没有恶意,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出言不逊,这种人她见多了。

    汪夕啥自幼生在仙门,乃是仙门赫赫有名的朝霞宗宗主的女儿,二九年华,修为已至筑基,若不是父亲非让她拜在元隐宗门下,她才不屑受这种罪,还要出来帮忙卖药。

    这会儿正累,心里的气没地方撒,一股脑地骂向了慕清。

    药庄庄主听到声音马上赶了过来,为人倒是和气,对贾正义一拱手,因着是生意场上的熟人,他也不拘理,笑着问道,“贾兄,是否有哪里得罪的地方?”

    贾正义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初远兄,我尝过这零食了,里面所用的药材并不适合每个人的体质,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能吃。”

    百姓一听,都有些惴惴不安。

    零食中有圣物灵矿石,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能消化得起的,此话一出,因关系着身体,都不出声地静静听着。

    姜初远也是一愣,这零食的药方是百年前流传下来的,那时候还没有他,他也是一代代按照药方熬制,从没有想过药方有问题,而且也没有百姓反应这零食有问题。

    他淡定道,“贾兄是否有什么高见,这零食的药方,仙门与魔门并无不同啊。”

    贾正义认真点头,“所以说,魔门的零食其实也有问题。”

    哧!

    楚令在后面笑了出来,指着贾正义问洛拂笙,“这是谁选的魔徒,真是,太正义了。”

    洛佛笙歪着脑袋,有一种无语到了极致的感觉。仿佛自己想过去给他一个嘴巴子,可走到面前却不得不先赞美他两句。

    孺子真是,不可教。

    幸好贾正义随后的话还让洛拂笙有点欣慰。

    他一本正经说道,“有些零食是需要卖给对症之人,只有一部分强身健体的可以用于所有人。”

    洛佛笙在心里点头。

    当初她就是在苦恼,能不能有一个药方能涵盖了所有的疾病,也适用于所有的体质。

    不过药宿仙有一句话说的对,人的一双手还长得大小不一样,怎么可能一个药方能适用于所有人。

    自此,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百年后,竟成她反扑仙门的关键。

    想必这百年间,仙门只知道闭着眼赚钱,根本无人再管从前的药方和功效。

    百姓不可能天天吃,偶尔身体有问题,也不会想到是零食的事。

    刚想到这儿,一个百姓就拍手道,“我说为什么每次吃完零食我都肚子疼,我还以为是自己吃了不干净东西。”

    贾正义略情药理,此时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这里有一种零食性寒,体寒的人吃完会腹泄。”

    百姓一阵骚动,“这么贵的零食,竟然都不知道药方就敢拿出来卖,这仙门也太吭人了吧。”

    姜初远有些晃神,王夕晗拍桌而起,指着贾正义骂道,“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一个小小魔徒,根本什么都不懂。”

    慕清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油,神情古怪,“你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偏要说,”汪夕晗跟贾正义扛上了,非要打他的脸不可,“我们药庄就有大夫,让大夫出来便可证实这药里面的成分。”

    姜初远觉得有道理,可又一想,万一贾正义说的没错,他们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刚想找个由头圆过去,没想到汪夕晗那个大小姐才不管这么多,马上进到药庄将坐堂的大夫叫了出来。

    谁知那大夫一听要尝灵丹,如见了鬼般往后退,“老朽实在无福消受那物,我吃不得吃不得呀。”

    王夕晗揪着大夫的衣袖,还死命往外拉,“吃颗你又不会死,快点给我吃。”

    大夫挡着自己半边险,花甲之年实在拗不过年轻小姑娘,体力和精力都甘拜下风,情急下只好说道,“那零食的药方神于其神,我曾吃过一颗,差点吐血而亡,可是钻研良久也不得其解啊。”

    王夕晗......

    姜初远只好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百姓这下子可不干了,纷纷把零食扔回桌子上,抢似地拿回了自己的灵石,“原来仙门这些年都一直在骗我们,连他们自己的大夫都不敢吃,还让我们来买。”

    “真是多亏了魔门的弟子啊,这般深明大义,否则我们还会稀里糊涂地买下去。”

    汪夕晗听着这些谩骂声,想着朝霞宗也有零食的生意,以后岂不是都毁了。

    她气不过,揪住那大夫的耳朵执意争辩,“你说,你是不是魔门派来的奸细,为什么帮着别人。”

    花甲老人疼得嗷嗷直叫,“正是因为我是仙门弟子,才没有讲出来的,都是你,非拉我出来尝什么零食。”

    “哈哈哈哈......”楚令拍岸叫绝,炮悠哉悠哉地坐在茶馆里饮茶,不得不佩服洛拂笙,“还是姐姐高明,我们没有出面,一个魔徒就把仙门打垮了。”

    洛拂笙喝春茶,慢慢掀起了双睫,眼底的冷笔毫不吝啬地流露出来,“打垮仙门的不是我。”

    “嗯?”

    “是他们自己。”

    那帮愚蠢的家伙,还敢出来显眼。

    汪夕晗不依不饶,还想争辩个面红耳赤,慕清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说道,“其实当初零食的药方,就是出自魔尊洛拂笙之手。”

    “啊?”百姓都膛目结舌,“敢情我们买了这么多年仙门的零食,賁然是魔尊的手笔?”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魔门买,岂不更加正宗。”

    “关键是还便宜。”

    这下子连姜初远都愣住了,谨慎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慕清点头,“是真的,当年我爷爷还参与了零食的制作,他说当年魔尊失忆。以小遥的身份入了元隐宗,开发了零食生意。”

    楚令转眼者向洛拂笙。

    她果然整个人僵住。

    没想到一百年了,竟然还有人知道她曾经有一个名字,叫小遥。

    “那你爷爷是谁?”

    “他叫又德。”

    “司瑾宫的又德前辈?”

    姜初远呆若木鸡。

    洛佛笙却是轻轻笑了出来,看着慕清的眼里多了一分赏识。

    他的性格和又德的确很像。

    这下子不会错了,百姓见姜初远都不敢再讲话了,认定了仙门的零食有问题,一窝蜂地拥到了魔门那边。

    “我要十颗。”

    “我要二十颗。”

    贾正义没想到只是几句话真的能扭转乾坤,他不敢乱卖零食,声音又盖不过喧闹声,只好站到了桌子上,抱着零食大喊,“我要先弄清楚这些要食的功效再卖给你们,现在不卖,不卖。”

    洛拂笙看完了热闹,茶水也差不多喝完了,夜已深沉,长延街的商贩大多散了,她站起身,舒活了一下筋骨,“楚令,我们走吧,还得想想以后的生意要如何推陈出新才行。”

    楚令应声,二人并肩住茶馆外面走。

    这时,一个青衣菊纹的弟子御剑而来,落在仙门药庄前,气势磅礴道,“元隐宗有令,以后各小仙门不得自己生产零食,违者逐出仙门。”

    汪夕晗傻眼了。

    洛拂笙奇怪地转过头。

    夜慕阑珊之处,似站着个白衣男子。

    他背对着她,峨冠璀璨,一身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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