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水雾的白色气泽显得愈发清晰。
透过薄薄的水雾,洛拂笙的目光凝置片刻。
没多久,她便转过了身体,打发婢女道,“将他送回元隐宗吧。”
水榭略略迟疑,“魔尊,这样把玄遥尊送回元隐宗,会不会让人家怀疑是魔尊把他打伤的?”
洛拂笙果然愣了一下。
水榭又大胆道,“如果元隐宗不肯罢休,上门来闹,也是挺烦人的一件事。”
她垂眸不语。
若是换作以前,她才不会管这些,来了便打,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洛拂笙了解玄殊的性格,若是玄遥真的受伤,他恐怕第一个会闹上门。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元隐宗的人。
“魔尊,你看。”水榭又咋咋呼呼起来。
洛拂笙一转头。
从玄遥的怀里跳出来一个灰白相间的兔子。
小兔子两只前爪胆怯怯地迈出来,还警惕着向四周探查,待到看见洛拂笙时,兔子眼蓦地一亮,后爪一屈一蹬,蹿到了洛拂笙的怀里。
她伸手接住,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小兔子,原来是你。”
那兔子似乎是点了点头,伸出粉嫩的小红舌在她的手臂上舔了舔。
水榭咽了口唾沫。
她家魔尊什么时候喜欢毛茸茸的兔子了。
她从前不都是喜欢烤兔子吗?
洛拂笙抱着兔子,它身上的绒毛蹭到她的手臂上,她低下眸看它的眼睛,赤红色的兔子眼,璀璨得像两颗小宝石。
虽然她现在回到了幽月潭,回到了魔族。
但它却是唯一能一直跟着她的,这一刻,洛拂笙打心里觉得欢喜。
心中高兴了,再看地上躺着的玄遥,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为了不落人口实,洛拂笙吩咐水榭,“把他带到柴房去吧。”
“是。”水榭开始连拉带拽。
洛拂笙抱着小兔子高兴地往里走,脚步一顿,她不回头道,“给他找间干净的客房吧,免得让人说我怠慢了仙门的玄遥尊。”
水榭,“......是。”
稍晚时候,洛拂笙便进了药房,清竹的并排小屋,屋外便是青葱高竹,一棵棵整齐有序地排列着。竹下悬挂着一排小红灯笼,脚下的草阶一路从水雾中鳞次栉比排列而上,穿过青竹红笼,在小屋前铺张开一个清雅的小院。
院子里都是种植一些草药。
洛拂笙失忆时觉得自己是个大夫一点不假,她曾经就是一个大夫。
当了魔尊后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手艺,经常种些草药,自给自足。
她在药房里调配着草药,把每种药的名字写在纸上。
弄完这些,洛拂笙觉得有些累了,便靠在药房的小塌上想休息一会儿。
这里的小塌不比她的房间,做的简陋也仓促,是她临时起义添置的家具,就想着在药房里能有一个小憩的地方。
小榭侍候她用草药泡了脚,她侧躺在上面,一只手托着额头,微微阖目。
等泡完了脚,她也懒得穿袜子,便打着赤脚蜷缩在了塌上。
用草药泡脚沐浴,都对身体有好处,洛拂笙从前习惯了,一回来便继续下去。
泡了脚,困顿感一股脑地卷袭上来。
她真的有些晕晕欲睡。
朦胧间,她听到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
洛拂笙十分警觉,除了失忆那段时间,她这一生还没被人偷袭过,几乎有一点动静都会醒。
这脚步声纯良无害,她慢慢睁开了眼。
雪衣男子拾阶而来,穿过小院子时,还抬手掸了掸身上的寒气。
洛拂笙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药房的门也都简陋,不过就是几棵竹子扎的,轻轻一推便能推开。
在那抹雪白的身影跃进眼帘时,她却重新闭上了眼。
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来到她的榻前才停住。
洛拂笙心里有些零乱,呼吸也就重了一些。
她双睫一颤,耳边轻笑声响起。
洛拂笙呼吸一顿。
继续睁着眼睛。
竹屋里瀑布声有些嘈杂,她耳朵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他的动静。
想着要不了多久,玄遥就会自己离开了。
只是这个想法刚一形成,便感觉有股力量向她的脚下慢慢靠近。
她脚趾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好像碰到了他的衣袍。
下一秒。
哐啷!
洛拂笙只觉身体向下一坠,整个人掉到了地上。
她不想睁开眼都不行了。
因为......小榻塌了。
玄遥同样摔到了地上,两个人正同时诧异地望向对方。
他笑了出来,目光转向地上的碎竹,“你这小榻......也太不结实了。”
洛拂笙摔得全身都疼,瞪着他的眼中就快要喷火了,“是玄遥尊该减肥了吧?”
她从地上站起来,再回头看自己的小榻,顿觉悲惨。
早知道当初应该弄结实一点。
但她也不会想到,有人敢这么大胆,和她同时坐上小榻。
玄遥眼中露出一抹不可思议,薄唇轻轻掀起,声音轻缓地笑道,“我需要减肥吗?你又不是......”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微微眯起了眼睛,“没看见过。”
洛拂笙登时怒意翻腾,一个瞬移,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道,“再提以前的事,你就给我滚蛋。”
雪衣男子的笑容凝置,深邃而忘情地看着她。
洛拂笙心中翻腾的怒意像被一点点扇灭,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闪烁。
她转开了眸,刚要放下手。
玄遥的手掌慢慢抬了起来,他覆上她的手。
洛拂笙想抽回,但发现动不了。
她又瞪了他一眼。
玄遥手上的力道加大,他的喉颈上都发出了轻微的咯咯声。她的五根手指陷进白皙的皮肤里,骨白的指印周围隆起血山,从脖颈处一路向上蔓延。
他面容通红,可却连眉眼都不眨一下,看着她轻笑的目光平淡无波。
洛拂笙挣不开,另一只手一掌打在他肩上,这才得以脱身。
她显得有些狼狈,瞪着他的双眼都怒气满溢。
玄遥居然抬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五根手指印,享受地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她皱了下眉。
这个人......
心中一跳,她慢慢收回怒眸,“看意思玄遥尊是不打算走了?”
话语里充满了试探。
玄遥歪头笑了一下,抬步向她走来。
洛拂笙漠然转身,身后正在桌缘。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纸,上面还写着药材的配伍。
眼睛在纸上,可耳朵却听着身后的动静。
夜一静,瀑布的声音似乎更大了。
从前洛拂笙觉得哗哗的声响十分悦耳,此时却觉得它吵得心烦。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垂眸看去,他的脚就落在自己身后,洛拂笙侧了下头,身后,一双温柔的手臂从她身后环住。
她身体一僵,刚想伸手去推,他却是用力将她抱紧。
玄遥的呼吸均匀轻柔,好像翎羽般轻轻扫过她的脖颈,又是痒又有些凉。
这人,什么时候还学会调情了。
洛拂笙在心底不可名状地轻笑了一下,身体也未做出反抗的举动,反而似笑非笑地问道,“玄遥尊这是要投效魔门吗?”
玄遥的声音几乎没有停顿,马上在她耳后轻笑道,“我不是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吗?”
“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是他。”
手臂的力量渐弱,洛拂笙轻松抽身。
她转过身体时,妩媚的眼眸笑着撩开,看向他的眼睛。她身体前倾,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唇边轻轻吐出两个字,“引魂。”
玄遥邪魅地勾了下唇,目光蓦地一挑,倾身将她压在了桌子上。
洛拂笙双睫一眯,冰晶蝶将出不出。
玄遥的乌发散落下来,有如珠帘,正好遮挡在二人之间的脸颊上。
光线被他的乌发遮挡,他的唇离他不过一指距离。
他慢慢来到她耳边,像吐出蚕丝般缠腻道,“只有我能带给你想要的。”
洛拂笙默不作声。
玄遥的引魂她早就领教过,与他的板正相比,引魂似乎捐狂而邪魅。
这些事玄遥绝对干不出来,也就只有他的引魂才能这般挑逗自己。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一个成心气她,一个又来讨好她。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他玄遥可真会玩。
洛拂笙不甘示弱地抬了抬脖子,同样在他耳朵说道,“我想让你......”
玄遥侧了下头。
她的声音故意带着蛊惑与柔魅,“滚,蛋。”
本以为玄遥会生气,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引魂的脸皮。
他居然轻快地笑了起来。
轻轻转过头,唇瓣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缘,“你不后悔?”
洛拂笙想躲,无奈空间太小,她的脑袋动不了。
她瞪着他,头下正好枕在纸上,摩擦着纸声轻微作响。
目光一瞥,玄遥也跟着看了过去。
她哼笑道,“原来是来偷窥我的药方的。”
那纸上的确写了许多草药的配伍,是一副不错的良方。
玄遥明知她想岔开话题,却偏偏不想让她如愿,“你似乎并不高兴我留下来?”
“还是,”他的眼底闪过一抹黝黑,“你在想着他。”
他?
不言而喻,就是玄遥本尊。
恢复记忆的洛拂笙对引魂这个概念当然了解。
正是因为了解,她更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可笑。
从前师傅给她讲解仙门的引魂时,曾开玩笑地告诉她,引魂简单的理解就好像一个人在梦游。
把他现实生活中不能干不敢干的事,在梦游时都干了。
这个比喻虽然有些俗,但就是这么回事。
玄遥自己想跟她走,却又不想背叛师门。所以才会让引魂有机可趁,代替他完成他干不了的事。
她的气息沉了下来。
洛拂笙一生光明磊落,做事也从不遮遮掩掩,像这等虚情假义之事,她根本做不来。
真的,很恶心。
她抬腿,不由分说地朝他下面踹了过去,“我想你祖宗十八代。”
玄遥迅敏躲过,居然还愉悦地笑了出来,“也不用,十八代,这么多。”
洛拂笙气急,直接一掌打了过去。
玄遥闪躲,并不还手,“还想打开天地之心吗?”
洛拂笙的拳头还没落下,停在了半天,觑了他一眼,不厚道地戳穿道,“你不还是那个王八蛋。”
引魂和本尊的记忆是相通的。
他妈的,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耍她玩呢!
洛拂笙想泼脏话。
“给我滚!”她指着外面怒喊。
玄遥轻笑着叹了口气,知道老虎不能再逗了,再逗她就真的该咬人了。
看着离开的玄遥,洛拂笙觉得头疼。
她有时倒挺希望引魂就一直出现,至少比气她的玄遥强多了。
可眼下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还要代替楚令掌管鬼道令百年。
这百年间她在闭关。
他们......
还是算了吧。
一夜辗转,水声如鼙鼓。
洛拂笙大半夜差点起来把那个破瀑布给砸了,或是拿把刀去把玄遥给杀了。
折腾到天亮,她干脆起来去看楚令。
楚令已经醒了。
只是气色并不太好。
水榭煮了点粥,楚令一面吃弱,一面向洛拂笙交待几句鬼门的事。
好像,在交待后事。
洛拂笙听着心中感慨。
当年若不是为了救她,鬼母也不会让楚令提前化形。
想来自己对鬼门真的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鬼门,她问道,“改天你拿上鬼道令,我们到三鼎墟去看看。”
楚令喝粥的动作顿了下,眸光轻转,抬起头时却对洛拂笙意味深长地笑道,“听说玄遥尊在幽月潭?”
洛拂笙不以为意道,“他被引魂控制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着,门外小兔子跑了进来,看见洛拂笙嗖地一下便蹿到了她的腿上。
她看见免子似乎很高兴,抱它在怀里,还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糕饼喂它。
楚令看着这一幕,手上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他若有所思道,“姐姐要想青楚,你若代我掌管鬼门,便要与玄遥尊分离百年。”
“分就分,”洛拂笙毫不在意地撩了楚令一眼,似乎觉得他在讲天大的笑话,“ 我正好不想看见他。”
啪!
免子被扔到了地上。
险些摔个仰面朝天。
小兔子莫名其妙又委屈巴巴地抬起两只前爪,呈作揖的姿势,滑稽又可爱。
洛拂笙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拿兔子撒气也不太好。
它招谁惹谁了。
于是,又拿了块糕饼,俯身喂给它,当作安慰。
她气郁道,“玄遥和他的引魂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直在戏耍我,什么仙门魁首,什么正道之光,我看他就是个伪君子。”
说着,又撸了两下兔子毛,
等直起上半身时,目光垂了垂,“鬼母当年对我有恩,我的命是她救的,我理应为鬼门效力。”
“姐姐,”楚令摇了摇头,“那都多久的事情了,我找你帮忙,本来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与恩情无关,”他好像是犹豫了一下,但慵懒的笑眸却又像在嘲理着她,“只不过我现在倒有些后悔了。”
洛拂笙气呼呼地看过来。
不等她讲话,楚令马上又道,“玄遥尊,有这么好吗?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洛拂笙嘴角一抽,翻个白眼道,“好个鬼,谁对他念念不忘了。”
楚令被粥呛了一口。
一抬头一瞪眸间,洛拂笙意识到楚令可能不大相信她的话,毕賁她恢复记忆前和玄遥你依我侬,亲密无间。
抛开这个话题,她略有所思道,“鬼门是大事,若鬼道令控制不了,万鬼倾巢而出,六界就会大乱。”
所以她必须要这么做。
“什么天下大乱?”屋外,玄连缓缓走来。
眉眼间的笑意似被冰冻住,眼底含了一抹淡蓝的光芒,翻腾间有如淬上了冰火。
他轻挑着唇,危险而又肆意地走来。
洛拂笙只是轻哼了一声,“玄遥尊当这里是元隐宗吗?任你横行霸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抬眸,讥讽道,“你以为你属螃蟹的?”
少女云鬢叠叠,头顶隆起一块如扇状的发髻,长及腰的乌发丝滑柔软地贴在背后,如波浪涟漪。
笑看他时,眼眸不屑地撩拨。
再不似从前那般胆怯怕他,现在的洛拂笙有足够的实力来挑衅。
玄遥看了眼正在漫不经心喝粥,根本不看他的楚令,转眸对洛佛笙耐心地笑道,“你要闭关?”
洛拂笙没好气道,“玄遥尊这么喜欢管闲事,怎么不管管今天有几只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扑哧!
楚令笑了出来。
洛拂笙嘴毒心狠,以前嘴上手上都是不吃亏的主。
他看向了玄道。
有种,期待感。
玄遥唇角挑了挑,邪肆地勾出了一个危险的孤度,他探身下去,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鬓角,声音充满了魅惑与动人,“你乖一点,我不想自己的耐心耗尽。”
洛拂笙余光看着他摩梭的手指,一掌将他的手打开,勾唇冷笑,“你也配?”
说完,她抱起小兔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紫色身影浮动,高贵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压迫感。
玄遥望着她的背影,余光却是看向了楚令,眼中的杀气慢慢溢出。
偏这个时候,楚令主动相邀,“玄遥尊,不知可否坐下讲几句话。”
玄遥转过头时,满脸志同道合的笑容,“好啊。”
他坐了下来。
楚令先是寒暄了一句,“华氏事件中,我们配合还算默契。”
玄遥优雅一笑,“是我引狼入室。”
楚令一愣,但好像这么说,也对。
那时候他偶尔见到洛拂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她怎么可能到元隐宗当个小弟子?
但一年的时间,他翻遍了六界就是找不到她的踪影,好不容易有点头绪,他想去一探究竟。
只是如何接近她是个难题。
正好就在这时,华氏的人竟奉了玄遥之命来邀请他,楚令这才有了合理的理由接近洛拂笙。
说起来,始作俑者的确是他自己。
楚令不似玄琰,什么时候都能不正经,他严肃起来时还是挺正经的,“玄遥尊,若你真的喜欢她,不管她是谁,你都会喜欢,若你只是喜欢小遥,那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呆在这里了。”
顿了下,他直白道,“因为洛拂笙与小遥的性格南辕北辙。”
玄遥带着敌意斜斜地看他一眼,“鬼王应该不懂,这叫情趣。”
楚令挑了下眉,向后一倚,摊手道,“那就恕我不懂了,但我好心劝玄遥尊一句,别被打得,伤痕累累。”
玄遥哼声一笑,似有种快乐在其中,毫不介意。
楚令言归正传,“有事我想请玄遥尊帮忙。”
“何事?”
“我落了东西在元隐宗,想请玄遥尊帮个忙,将我带进去。”他没有说出月宛,既然答应了她,他便不会出卖她。
玄遥果然转头奇怪地看他一眼,尔后慢慢笑出了声,“你要进元隐宗?”
楚令淡定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次强调自己的目的。
在玄遥面前,再大的谎言都无用武之地,端看他想不想帮自己这个忙。
楚令也知道等价交换的妙处,“若玄遥尊肯帮我这个忙,我可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不伤害鬼魔两门,什么事都可以。”
“哦?”他懒懒地笑,“听着不错。”
楚令强调,“我绝不会做出伤害元隐宗的事。”
玄遥赖得再听,直接将自己的令牌放到了桌子上。
楚令有点不敢相信,看着那明晃晃的一指大小的令牌,魂游天外道,“玄遥尊当真这么相信我?”
玄遥没有讲话,只是对楚令笑着阖了下首。
楚令看着桌上的令牌,想着鬼道令还在月宛手里,无论如何他都得去一趟才行。
晚上,瀑布声又出奇地高胀,水雾似乎也浓了一些。
洛拂笙坐在房里一面看着医书,一面泡脚。
小兔子还在她的脚下蜷着,她时不时看上两眼,感觉这样的时光好像又回到了山洞时。
正这样想着,房门被人推开。
她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