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拿着玄殊的令牌进了元隐宗,也在苦恼该如何拿到仙道令。
这时却听说玄遥尊为了和洛拂笙结道侣的事自愿进忏悔池,自此他有点怀疑老天爷,真是把每个人都算计进去了。
仙门玄遥尊要死要活地非要娶魔尊洛拂笙?
老天爷八成烧坏脑子了。
他在远处观望了一天,看着洛拂笙为了见玄遥想破了脑袋,实在不忍她这么折磨自己。
再者说仙道令在玄遥身上,他老在忏悔池跪着也不利于自己行动。
做为鬼门之主,自然见识广。
虽然他破不了仙门的幻境,但可以教导洛拂笙让她自己开启幻境。
来到后山树林中,月光仿佛都照不进来,鸟虫也都不敢进来,树木一动不动,好像这里不是一个景象,而是一幅画。
楚令教洛拂笙在体内寻找玄遥留下了气泽,用他的气泽打开这幻境。
洛拂笙闭眼凝神,按照他说的方法正在努力尝试。忽然间,身后好像有人踢到石子的声音。
“谁?她心中本就胆心,怕楚令暴露,如今更怕被人看到。
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楚令幽笑的目光望去,抬手安抚住了洛拂笙,扬唇轻笑道,“没事,你继续。”
洛拂笙见楚令这么说,只好转过身继续凝神。
果然,不屑片刻,前面一道光线开启,仿若出现了一面镜子,灼白的光芒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林中镜像变化,所有的树木都瞬间不见,周围的空气变得冰冷干燥。
洛拂笙的身体都颤抖起来,一条腿迈进了幻境的大门。
楚令朝她点了点头,洛拂笙另一条腿也迈了进去。
直到幻境之门完全关闭,楚令的眸光暗笑了一下,转身向着刚才那个声音走去。
忏悔池实则是一个山洞的设计,周围空旷,回音也大,她每走一步,脚步声就能四下乱撞。
身后的幻境关闭。
洛拂笙深吸口气,继续往前走。
忽然,前面一群乌鸦飞扑过来咬在洛拂笙身上。
这个地方有多深的灵力都发挥不出来,洛拂笙没有挣扎,只闷哼一声,任由这群乌鸦咬伤了自己全身,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
心中的情绪正在慢慢爬升,直到爬到顶点时,她好像一个快要爆炸的火球,双手握拳间,一阵强大的气泽炸开,生生将这群乌鸦撕裂。
洛拂笙看了看自己的手,这种奇怪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到底为何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在幻境中都可以勉强爆发出来?
她继续往前走,身体疼痛难忍。
想着如果不是她爆发了灵力,这会儿可能会被乌鸦吃掉,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
因为玄遥进来时,也一定被乌鸦咬了。
她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这里并不静谧,有几声潺潺的水声,冷得可怕。
光线并不算暗淡,墙壁会发出幽幽的皎光,宛如月光照射进来一般。
往前走了一会儿,洛拂笙终于看到一个不大的小湖,湖上开出了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上跪着的正是雪衣仙尊。
玄遥看见洛拂笙有一刹的惊讶,她全身是血,眼圈也渐红,大滴的泪水刹时落下。
二人之间隔着条小湖,洛拂笙想过去又过不去,看着玄遥膝盖上已经被扎出了血,雪袍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玄遥倒是面色平静,身体笔挺,跪在那么多尖尖的钉子上,他居然如坐在躺椅一样从容。
他桃目含笑,红唇淡淡,眨眼间双睫如扇动的翎羽。
洛拂笙在湖边徘徊,最后干脆把心一橫,纵身跳下了湖水。
旋即吟尘出鞘,接住了她的身体,将她稳稳地带到了玄遥面前。
洛拂笙趴在吟尘上,到忏悔池时,低目望去。入目皆是密麻如牛毛的细针,有长有短,但都是极尖极细。
玄遥的双腿处扎满了这样的细钉,他的上半身必须保持笔直的姿持,否则一坐下去,腿会扎得更深。
她拍打着吟尘,“你放我下去。”
玄遥抬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一向高傲的男子此时极尽宠溺的轻柔道,“这忏悔池你跪不得,听话,快回去。”
“我不要,你要跪,我就赔你一起跪。津度天尊说了,只要我能坚持三天,他就同意我们的婚事。”
洛拂笙从吟尘上爬了起来,打算往下跳。
吟尘是谁,马上剑身一抖,直接将洛拂笙又抖了回来。
玄遥垂眸片刻,挥手让吟尘退下。
洛拂笙从剑上下来,膝盖碰到忏悔池的那一刻,无数只细钉瞬间扎进她的膝盖里,疼得她一身冷汗。
她忍着痛转头道,“跟我离开这里,不要跪了。”
“嗯?”玄遥漂亮的眼睛笑了笑,手掌不动声色地来到她的身侧,掌心的气泽托住她的身体,“是我想跪的。”
可能是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洛拂笙脸颊有些红了,他轻挑着唇笑道,“不想与我结道侣?”
腿好像没有这么疼了,她撒娇似地责问道,“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说呢?”
当洛拂笙听玄殊说出他请婚的事后,整个人惊讶到心梗。
这种事不是应该先跟她商量一下吗?
哪有人这么霸道,都不问她的意见?
她说,“万一,我不同意呢?”
玄遥不免好笑,“这种事要准备什么,再说我们已经本末倒置了,你不同意好像也不行了。”
洛拂笙怔怔地望着他,有些啼笑皆非,原来他还挺保守,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他和引魂的性情当真大不相同。
若引魂是一个人的过去,那玄遥的过去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才会炼成现在这副老成保守的性子。
“怎么说得我好像被猪给拱了。”她好笑道。
玄遥笑睨着她,“你是白菜?”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做决定,甚至他连两个人未来的生活都想好了,没有问她的意见,是确定她一定会喜欢。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会记得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会记得全部细节,会为因为她的喜怒哀乐而感到悲喜,除了不善言辞,他会怒力做出对他关怀备至的事情。
即使有人觉得他有些神经质,默默地做些让自己乐此不彼的事情,他也会觉得这是他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洛拂笙点头,“对呀,我就是白菜,不然这么怎么笨,被猎给拱了,”见玄遥递过来的一个眯眸,她秒变小白兔,赶紧笑眯眯道,“我心甘情愿被拱。”
玄遥轻轻笑了出来。
洛拂笙摇了摇他的手臂,实在不想他跪在这里受罪,“我们出去好不好,总会有其它的办法。”
玄遥认真道,“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在这里跪几天没事,”抬手掐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他必竟是我师傅,我们的事还得他点头才行。”
一个大固执教了一个小固执。
玄遥和津度还真的挺像的。
她叹了口气,无比认真道,“那好吧......”
“嗯?”
“我留下来陪你,直到你心疼了,也就跟我一起出去了。”她讲得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他心疼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玄遥无语地看她半晌,发现少女的狐狸眼半垂时还微微眯了一下。
她的小心思昭然苦揭。
不过就是想他心疼自己,然后离开这里。
可是洛拂笙却不知道,这忏悔池根本伤不到他,有他在,她也不会有事。
她想陪就让她陪好了。
空旷的忏悔池中,小小的脑袋慢慢倾倒,倒在了身边宽厚的肩膀上。
肩膀动了一下,一只修长的手臂环上了身边娇小的身躯。
*
月宛看着这一幕,心中正在挣扎着要不要告诉津度天尊。
还没等她转身之际,楚令就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
月宛吓了一跳,总觉得这个楚令好像很神秘,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又总是莫名其妙地知道别人的秘密。
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怕他。
后退了一步,月宛堪堪低了下头,心跳很快。可一想到这里是元隐宗,他是偷遛进来的,自己没必要怕他。
于是她抬起了头,目光怯闪,可语气却傲然起来,“鬼王来元隐宗,似乎不合规则吧?”
楚令展开了一个过度的笑容,“仙子是不是想大叫,让人来抓我?”
月宛的确有此想法,可又怕楚令被抓会胡说八道,所以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语气严肃道,“鬼王还是马上离开吧,就算你这次帮了她,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她说的是洛拂笙。
楚令长吸口气,倒是诚实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有道理,那怎么办呢?”他状似苦恼,一根手指点着太阳穴佯装冥想,“不如这样,你帮我一个忙,事后我把洛拂笙带走,如何?”
月宛一愣,以为他在开玩笑,“鬼王莫要说笑。”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计较着他的话,不知道他是何意。
楚令身体向后一倚,正好倚到了松云树上,他倒是十分惬意,一派悠闲道,“实话说了吧,我想借仙道令一用,事后我带走小遥,趁了你的心愿。”
“仙道令?”月宛一惊,没想到楚令开口要的居然是仙道令。
那可是仙门的圣物,怎么能落到鬼门的手里。
她拒绝,“我拿不到仙道令,鬼王还是死心吧。”
月宛转身要走,又听楚令在身后慵懒地笑道,“难道你想让小遥嫁给玄遥?”
脚步一顿,她垂下了眸。
她不想。
当她听说玄遥请婚,自愿跪在忏悔池时,心中的愤恨和委屈都像决堤般止不住。
月宛在这里已经看了一天了,可是仍然想不出办法阻止这一切。
楚令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瞬间崩溃。
看着月宛身体紧崩,手指颤抖,楚令慢悠悠地走到了她的前面,黑幽的笑眸好像早已洞悉了她的内心,“我也不想让小遥嫁给玄遥,我们合作,我保证能带走她,到时候玄遥还是你。”
月宛浑身一颤,额甸赤光一闪,她陷入了两难。
她到底要不要相信楚令?
刚才的一幕还在心底徘徊,楚令又为什么要帮着洛拂笙进忏悔池。
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她脑子里一片浑乱,根本无瑕思考。
楚令道出了一个事实,“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现在你也可以拼这一把,赢了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和玄遥朝夕相对,输了你也没有遗憾。”
月宛的身体愈发紧崩。
楚令并没的强迫她,因为他知道这条鱼儿已经上钩了,他反而欲擒欲纵道,“你自己考虑清楚,明晚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人。
月宛却是陷入了挣扎。
*
洛拂笙靠在玄遥的肩上,没觉得腿多疼,不知不觉间竟然困了。
忏悔池在湖水上,可是丝毫感觉不到潮湿。
相反,这里十分干燥,空气仿佛吸走了灵魂,徒留下一具躯壳。
玄遥的手掌一直在她的身侧,身下满是细钉,膝盖上的鲜血凝固在了钉尖,一滴滴落入湖中。
他面色如常,垂眸看她,唇角皆是宠溺的笑容。
就在这时,玄遥耳朵一动,他迅速转过了头。
津度的气泽已然神化,他没有脚步声。但玄遥与他气泽相通,还是听到了他轻微得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揽着洛拂笙的手臂又紧了紧,玄遥垂下了眸,轻声唤道,“师傅。”
这一声师傅,让洛拂笙从困顿中清醒过来,挺立起身体,担忧地看向了玄遥。
他清淡的脸上看不出愧疚或是害怕,神色如常,背脊挺立,垂眸间眼中只有对津度的尊敬。
洛拂笙先行开口,“是我自己进来的,与玄遥无关。”
玄遥轻轻转眸,定定看了她一会儿。
本来以为洛拂笙会害怕津度,但这一刻看来,她瞪圆的眼睛忐忑中充满了无畏,甚至还张开小小的双臂护住了玄遥。
他心里轻轻笑了出来。
津度脸色更沉,他没想到洛拂笙居然知道用玄遥的气泽打开幻境,是他太小看这个弟子。
他看向玄遥,双手不由得背到了身后,目光微眯,“遥儿,你可想好,是否后悔自己的草率。”
玄遥拉起洛拂笙的手,淡声道,“回师傅,玄遥不悔。”
津度好像早知玄遥会这么回答,并没有多大惊讶。他目光一滑,看到玄遥护在洛拂笙身下的灵力。
手指一抬,将灵力撤走。
顿时,洛拂笙的双膝扎进了细钉中,疼得她全身一颤。
玄遥的双膝也往细钉中陷入一分,膝盖的鲜血翻开一层。
他马上施法,稳稳托起了她。
津度皱了下眉,为何玄遥会与洛拂笙有同样的经历。
他不甘心,继续撤去玄遥的灵力。
津度已然到了升仙劫,修为冲破了大乘中期,而玄遥现在是大乘初期。
按理说,他们的功力在某个层面早已不分上下。
而且津度灵力受损,此时并不是玄遥的对手。
所以他无法制约住玄遥的灵力,只能见招拆招,看他能坚持多久。
津度每撤一次玄遥的灵力,洛拂笙和玄遥就突然间被扎一下。这种疼痛,比一直在上面扎着还要疼。
几次下来,他和洛拂笙的双腿都鲜血喷涌,一掌高的细钉已然扎进去了半截。
幻境中的空气更加干冷起来,鲜血可以瞬间凝固,冻成血冰。
洛拂笙的身体巨烈颤抖,不是疼,而是冷。
她的身体早已麻木,失血过度再之空气寒冷,她的心脏都开始抽搐。
玄遥也是一样,他实在坚持不住,一只手撑在了细钉上。刹时细钉扎穿他的手掌,从手掌骨缝里钻出来。
津度不忍直视。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孩子他从小带到大,还是他的首席大弟子,一举一动皆代表着元隐宗,玄遥一直对自己要求极高。
言行举止,衣着神态,都从不曾失了分寸。
玄遥的悟性也高,根骨奇佳,仅用了一千多年就修炼到了大乘期。
他这一生没有多少大风大浪,可以说十分顺利。
难道这个女孩是他命中的情劫吗?
从仙门的角度来讲,津度的确需要玄遥,从私心来讲,玄遥也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
如今他不惜如此伤害自己,让自己狼狈痛苦。
津度看着也是心疼。
他眼中泛起了泪光,“遥儿,你到底,悔不悔?”
玄遥还在用灵力托着洛拂笙,自己却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整个人趴到了细钉上。
满身疮痍。
他的汗水滴到细钉上,化成一小坨冰疙瘩。
玄遥抱着洛拂笙,眼中竟毫无波澜,看不出半分痛苦或是疼痛,“弟子不悔,此生心意已决,绝不改变。”
津度闭了闭眼,内心的强硬终于在这一刻柔软了下来。
他一挥衣袖,忏悔池消失,玄遥和洛拂笙双双坐到了地上。
周围的幻境疾速变化,景象又回到了树林中。
此时天已亮,林中空气还带着晨曦的寒冷。
玄遥抱住洛拂笙,二人淡白的唇相视一弯。
他抬眸对津度道,“多谢师傅成全。”
津度背对着他,并未言语。
不远处,众仙君纷纷出现在了树林,以泽承仙君为首,身后是六大宫的宫主和玄琰玄殊,除了药宿仙,元隐宗的几位重量级人物全部到齐。
玄遥扶着洛拂笙站了起来。
雪衣仙尊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但面容依然清漠,冷傲漠视的气魄如排海倒海般,众人在远处就站住,鱼贯对视。
泽承左右一旋首,自己先站了出来,对津度拱手道,“天尊,我等近日也在为玄遥尊之事忧心,事关元隐宗,我等不得不为此深思。”
他抬头看了眼玄遥,后者慢慢瞪来一记幽幽的目光,硬是让他马上低下了头,“玄遥尊情深意重,实乃仙门之福,但小遥的确修为不济,恐难当尊后之位,为了元隐宗日后不成六界笑柄,我等恳求玄遥尊三思啊。”
洛拂笙晕沉间听到这句话,不得不勉强睁开了眼。
这帮人原来是为难玄遥来的。
她为玄遥感到担忧。
一个津度还好应付,但这么多人他要如何应对。
津度转过了身,并不言语,仿佛是等着玄遥,看他如何应对。
玄遥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虽满是鲜血,但总可以取暖。
他将外袍披在洛拂笙身上。
动作不急不徐,好像这些人为难的事与他无关。
玄琰与玄遥一样,并不着急,这些人难为不到玄遥。
他想做什么,这些人根本阻拦不了。
放眼整个仙门,能让玄遥跪忏悔池的,也就津度一人。
玄琰老奸巨滑,上前搀扶起津度,差点抱冿度大腿泪流满面了,“师傅,您身体虚弱,就不要站在这里吹风了,否则弟子于心不忍,恐师傅身体有恙,弟子送您回去休息吧。”
泽承忙阻道,“天尊不能离开,我等难免失了分寸,还得天尊留下主持个公道。”
迟幕也站了出来,“泽承仙君,此为玄遥尊的私事,我等实在不好插手,如此不等同于逼宫吗?”
泽承脸色一变,做小伏低般对迟幕躬身,“迟幕仙君此话差矣,我等也是思虑良久,才决定说出今天这番话。”
“玄遥尊代表着仙门,他的道侣岂能儿戏?”
说完,他还转向玄殊,满眼忧虑,真挚诚恳道,“玄殊仙尊如何看?”
玄殊也是抿唇不语。
此事他就算想反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公然站出来对玄遥对抗。
毕竟他们三兄弟是一体,不能发生罅隙。
洛拂笙抓住玄遥的手臂。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此生能得他全心相付已无遗憾,结不道侣她真的不太在意。
可是看到玄遥眼中的坚定,她忽然觉得是自己爱得不够深。
从前一直觉得玄遥视她如玩物,不仅欺骗她伤害她,还对她忽冷忽热,让人琢磨不透。
但今日洛拂笙才知道,一直都是她在杞人忧天。
从始至终,他都比她付出的多,也伤得重。
想她当初负气要离开,究竟是伤了他多深。
换作是她,又要悲伤感秋。
可是玄遥却一笑带过,对她的感情没有减落半分。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站在一起,共同面前,而不是她先弃械投降,弃他于不顾。
思及此,洛拂笙握紧了玄遥的手。
玄遥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然后他向前走了两步,像往常每次站出来主持大局一样,他并未有半分畏惧,目色坦荡傲然,“既然诸位仙君觉得我让元隐宗不耻,让仙门蒙羞,那玄遥今日便卸下这份重任,自断仙根,”
说完,在众人瞠目之际,挥手再次开启了幻境大门。随时光芒豁然打开,里面的蝙蝠成群结队地飞了出来。
玄遥宛若松云树,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眉眼一动不动。蝙蝠被玄遥的法术吸引过去,张开嘴啄咬着他的血肉。
洛拂笙血泪和流。
她抬手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玄遥被咬得满身是伤,密密麻麻的伤口,几乎瞬间遍布全身。雪衣被鲜血染尽,一点雪色都没留下。
这一身鲜红的衣袍,趁得他雪白的肌肤更加白皙,可他却是眼都不眨一下。
他这是在用自己威胁众人。
要么他断了仙根,带着她离开。要么,他们妥协。
正如他自愿跪忏悔池一样,都是用最快最短暂的方法解决问题。
但是这个方法太过惨烈。
那些蝙蝠震动着薄薄的翅膀,层层叠叠地将玄遥包围,好像一棵树上长出来了毒蘑菇。
玄琰和玄殊转开了眼,实在不忍直视。
迟幕也是不敢去看。
泽承却是慌了。
如果玄遥仙根真的断了,那他岂不成了仙门的罪人。
为什么会这样?
一道光芒闪过,蝙蝠消失,幻境关闭。
津度驱散了幻境。
他看得出来,玄遥是宁可断了仙根,也不肯放弃。再争执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津度略感疲累,没想到自己最器重的弟子,一千多年不开花,一开花还开了一朵霸王花。
他只好退而求而次,“我可以答应让她做你的道侣,但是你要答应我,结道侣之时,她必须要达到结印期。”
玄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弟子答应。”
与他而言,洛拂笙不管多久能修到结印期,他都会等。
他并不是急着要娶她,而是要师傅一句承诺,否则日后洛拂笙必遭人诟病。
或许许多人都认为玄遥霸道专裁,但在这件事上,他必须让洛拂笙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她的庇护。
冿度点了头,泽承和众仙君也不好再说什么。
玄遥一身鲜血,只淡淡地抬了下眼眸。
洛拂笙慢慢地朝他走过去。
少女眼中虽有泪,但唇角也带着笑,她脱下了自己的黑袍,重新给他披上。
她告诉他,“没事,一会儿我给你上药。”
玄遥笑着点了点头。
他挣扎着站起来,正打算抱起洛拂笙时,洛拂笙却嘟下唇,谨慎地睨了他一眼,“还有一个人没有同意呢。”
玄遥苍白的眉心拧了一下,“还有谁?”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委委屈屈道,“我呀,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
声音不大,但是树林空旷,在场众人都听到了。此时气愤的气愤,无语的无语,惊讶的惊讶。
只有玄琰双手环胸,惊艳地看向洛拂笙。这个时候还能将玄遥一军,真是女中豪杰。
玄遥嘴角一抽,顿觉这才是他最大的难题,“那你要我怎样?”
洛拂笙斜斜笑瞪着他,软乎乎地鼓着两腮,“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玄遥眉宇间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
少女狐狸般的眼中蕴藏着狡黠,闪烁的眸光中充满了心疼与怜惜。
他答非所问地笑着点头,“好。”
洛拂笙一愣,“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树林中并无一丝阳光,光线有些灰暗诡异,但他的笑容有如一支烛,点亮了周围的黯淡。
他的笑容从不会太深浓,却如风过翩跹般缱绻细腻。
他说,“只要是你开口,都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明明是来棒打鸳鸯的,为何现在感觉都吃了一嘴的狗粮?
果然自找没趣。
不远处站在树后的月宛低垂着头,五指已然掐进树干中,豆蔻的长指甲崩然断裂。
眼下之事,她早已没有办法,要么就看着玄遥和洛拂笙结道侣,要么就选择和楚令合作。
月宛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她知道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唾手可得,而要靠自己争取。
她已经决定了,要和楚令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