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楚令拿着玄殊的令牌进了元隐宗,也在苦恼该如何拿到仙道令。

    这时却听说玄遥尊为了和洛拂笙结道侣的事自愿进忏悔池,自此他有点怀疑老天爷,真是把每个人都算计进去了。

    仙门玄遥尊要死要活地非要娶魔尊洛拂笙?

    老天爷八成烧坏脑子了。

    他在远处观望了一天,看着洛拂笙为了见玄遥想破了脑袋,实在不忍她这么折磨自己。

    再者说仙道令在玄遥身上,他老在忏悔池跪着也不利于自己行动。

    做为鬼门之主,自然见识广。

    虽然他破不了仙门的幻境,但可以教导洛拂笙让她自己开启幻境。

    来到后山树林中,月光仿佛都照不进来,鸟虫也都不敢进来,树木一动不动,好像这里不是一个景象,而是一幅画。

    楚令教洛拂笙在体内寻找玄遥留下了气泽,用他的气泽打开这幻境。

    洛拂笙闭眼凝神,按照他说的方法正在努力尝试。忽然间,身后好像有人踢到石子的声音。

    “谁?她心中本就胆心,怕楚令暴露,如今更怕被人看到。

    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楚令幽笑的目光望去,抬手安抚住了洛拂笙,扬唇轻笑道,“没事,你继续。”

    洛拂笙见楚令这么说,只好转过身继续凝神。

    果然,不屑片刻,前面一道光线开启,仿若出现了一面镜子,灼白的光芒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林中镜像变化,所有的树木都瞬间不见,周围的空气变得冰冷干燥。

    洛拂笙的身体都颤抖起来,一条腿迈进了幻境的大门。

    楚令朝她点了点头,洛拂笙另一条腿也迈了进去。

    直到幻境之门完全关闭,楚令的眸光暗笑了一下,转身向着刚才那个声音走去。

    忏悔池实则是一个山洞的设计,周围空旷,回音也大,她每走一步,脚步声就能四下乱撞。

    身后的幻境关闭。

    洛拂笙深吸口气,继续往前走。

    忽然,前面一群乌鸦飞扑过来咬在洛拂笙身上。

    这个地方有多深的灵力都发挥不出来,洛拂笙没有挣扎,只闷哼一声,任由这群乌鸦咬伤了自己全身,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

    心中的情绪正在慢慢爬升,直到爬到顶点时,她好像一个快要爆炸的火球,双手握拳间,一阵强大的气泽炸开,生生将这群乌鸦撕裂。

    洛拂笙看了看自己的手,这种奇怪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到底为何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在幻境中都可以勉强爆发出来?

    她继续往前走,身体疼痛难忍。

    想着如果不是她爆发了灵力,这会儿可能会被乌鸦吃掉,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

    因为玄遥进来时,也一定被乌鸦咬了。

    她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这里并不静谧,有几声潺潺的水声,冷得可怕。

    光线并不算暗淡,墙壁会发出幽幽的皎光,宛如月光照射进来一般。

    往前走了一会儿,洛拂笙终于看到一个不大的小湖,湖上开出了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上跪着的正是雪衣仙尊。

    玄遥看见洛拂笙有一刹的惊讶,她全身是血,眼圈也渐红,大滴的泪水刹时落下。

    二人之间隔着条小湖,洛拂笙想过去又过不去,看着玄遥膝盖上已经被扎出了血,雪袍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玄遥倒是面色平静,身体笔挺,跪在那么多尖尖的钉子上,他居然如坐在躺椅一样从容。

    他桃目含笑,红唇淡淡,眨眼间双睫如扇动的翎羽。

    洛拂笙在湖边徘徊,最后干脆把心一橫,纵身跳下了湖水。

    旋即吟尘出鞘,接住了她的身体,将她稳稳地带到了玄遥面前。

    洛拂笙趴在吟尘上,到忏悔池时,低目望去。入目皆是密麻如牛毛的细针,有长有短,但都是极尖极细。

    玄遥的双腿处扎满了这样的细钉,他的上半身必须保持笔直的姿持,否则一坐下去,腿会扎得更深。

    她拍打着吟尘,“你放我下去。”

    玄遥抬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一向高傲的男子此时极尽宠溺的轻柔道,“这忏悔池你跪不得,听话,快回去。”

    “我不要,你要跪,我就赔你一起跪。津度天尊说了,只要我能坚持三天,他就同意我们的婚事。”

    洛拂笙从吟尘上爬了起来,打算往下跳。

    吟尘是谁,马上剑身一抖,直接将洛拂笙又抖了回来。

    玄遥垂眸片刻,挥手让吟尘退下。

    洛拂笙从剑上下来,膝盖碰到忏悔池的那一刻,无数只细钉瞬间扎进她的膝盖里,疼得她一身冷汗。

    她忍着痛转头道,“跟我离开这里,不要跪了。”

    “嗯?”玄遥漂亮的眼睛笑了笑,手掌不动声色地来到她的身侧,掌心的气泽托住她的身体,“是我想跪的。”

    可能是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洛拂笙脸颊有些红了,他轻挑着唇笑道,“不想与我结道侣?”

    腿好像没有这么疼了,她撒娇似地责问道,“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说呢?”

    当洛拂笙听玄殊说出他请婚的事后,整个人惊讶到心梗。

    这种事不是应该先跟她商量一下吗?

    哪有人这么霸道,都不问她的意见?

    她说,“万一,我不同意呢?”

    玄遥不免好笑,“这种事要准备什么,再说我们已经本末倒置了,你不同意好像也不行了。”

    洛拂笙怔怔地望着他,有些啼笑皆非,原来他还挺保守,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他和引魂的性情当真大不相同。

    若引魂是一个人的过去,那玄遥的过去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才会炼成现在这副老成保守的性子。

    “怎么说得我好像被猪给拱了。”她好笑道。

    玄遥笑睨着她,“你是白菜?”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做决定,甚至他连两个人未来的生活都想好了,没有问她的意见,是确定她一定会喜欢。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会记得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会记得全部细节,会为因为她的喜怒哀乐而感到悲喜,除了不善言辞,他会怒力做出对他关怀备至的事情。

    即使有人觉得他有些神经质,默默地做些让自己乐此不彼的事情,他也会觉得这是他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洛拂笙点头,“对呀,我就是白菜,不然这么怎么笨,被猎给拱了,”见玄遥递过来的一个眯眸,她秒变小白兔,赶紧笑眯眯道,“我心甘情愿被拱。”

    玄遥轻轻笑了出来。

    洛拂笙摇了摇他的手臂,实在不想他跪在这里受罪,“我们出去好不好,总会有其它的办法。”

    玄遥认真道,“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在这里跪几天没事,”抬手掐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他必竟是我师傅,我们的事还得他点头才行。”

    一个大固执教了一个小固执。

    玄遥和津度还真的挺像的。

    她叹了口气,无比认真道,“那好吧......”

    “嗯?”

    “我留下来陪你,直到你心疼了,也就跟我一起出去了。”她讲得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他心疼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玄遥无语地看她半晌,发现少女的狐狸眼半垂时还微微眯了一下。

    她的小心思昭然苦揭。

    不过就是想他心疼自己,然后离开这里。

    可是洛拂笙却不知道,这忏悔池根本伤不到他,有他在,她也不会有事。

    她想陪就让她陪好了。

    空旷的忏悔池中,小小的脑袋慢慢倾倒,倒在了身边宽厚的肩膀上。

    肩膀动了一下,一只修长的手臂环上了身边娇小的身躯。

    *

    月宛看着这一幕,心中正在挣扎着要不要告诉津度天尊。

    还没等她转身之际,楚令就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

    月宛吓了一跳,总觉得这个楚令好像很神秘,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又总是莫名其妙地知道别人的秘密。

    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怕他。

    后退了一步,月宛堪堪低了下头,心跳很快。可一想到这里是元隐宗,他是偷遛进来的,自己没必要怕他。

    于是她抬起了头,目光怯闪,可语气却傲然起来,“鬼王来元隐宗,似乎不合规则吧?”

    楚令展开了一个过度的笑容,“仙子是不是想大叫,让人来抓我?”

    月宛的确有此想法,可又怕楚令被抓会胡说八道,所以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语气严肃道,“鬼王还是马上离开吧,就算你这次帮了她,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她说的是洛拂笙。

    楚令长吸口气,倒是诚实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有道理,那怎么办呢?”他状似苦恼,一根手指点着太阳穴佯装冥想,“不如这样,你帮我一个忙,事后我把洛拂笙带走,如何?”

    月宛一愣,以为他在开玩笑,“鬼王莫要说笑。”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计较着他的话,不知道他是何意。

    楚令身体向后一倚,正好倚到了松云树上,他倒是十分惬意,一派悠闲道,“实话说了吧,我想借仙道令一用,事后我带走小遥,趁了你的心愿。”

    “仙道令?”月宛一惊,没想到楚令开口要的居然是仙道令。

    那可是仙门的圣物,怎么能落到鬼门的手里。

    她拒绝,“我拿不到仙道令,鬼王还是死心吧。”

    月宛转身要走,又听楚令在身后慵懒地笑道,“难道你想让小遥嫁给玄遥?”

    脚步一顿,她垂下了眸。

    她不想。

    当她听说玄遥请婚,自愿跪在忏悔池时,心中的愤恨和委屈都像决堤般止不住。

    月宛在这里已经看了一天了,可是仍然想不出办法阻止这一切。

    楚令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瞬间崩溃。

    看着月宛身体紧崩,手指颤抖,楚令慢悠悠地走到了她的前面,黑幽的笑眸好像早已洞悉了她的内心,“我也不想让小遥嫁给玄遥,我们合作,我保证能带走她,到时候玄遥还是你。”

    月宛浑身一颤,额甸赤光一闪,她陷入了两难。

    她到底要不要相信楚令?

    刚才的一幕还在心底徘徊,楚令又为什么要帮着洛拂笙进忏悔池。

    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她脑子里一片浑乱,根本无瑕思考。

    楚令道出了一个事实,“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现在你也可以拼这一把,赢了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和玄遥朝夕相对,输了你也没有遗憾。”

    月宛的身体愈发紧崩。

    楚令并没的强迫她,因为他知道这条鱼儿已经上钩了,他反而欲擒欲纵道,“你自己考虑清楚,明晚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人。

    月宛却是陷入了挣扎。

    *

    洛拂笙靠在玄遥的肩上,没觉得腿多疼,不知不觉间竟然困了。

    忏悔池在湖水上,可是丝毫感觉不到潮湿。

    相反,这里十分干燥,空气仿佛吸走了灵魂,徒留下一具躯壳。

    玄遥的手掌一直在她的身侧,身下满是细钉,膝盖上的鲜血凝固在了钉尖,一滴滴落入湖中。

    他面色如常,垂眸看她,唇角皆是宠溺的笑容。

    就在这时,玄遥耳朵一动,他迅速转过了头。

    津度的气泽已然神化,他没有脚步声。但玄遥与他气泽相通,还是听到了他轻微得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揽着洛拂笙的手臂又紧了紧,玄遥垂下了眸,轻声唤道,“师傅。”

    这一声师傅,让洛拂笙从困顿中清醒过来,挺立起身体,担忧地看向了玄遥。

    他清淡的脸上看不出愧疚或是害怕,神色如常,背脊挺立,垂眸间眼中只有对津度的尊敬。

    洛拂笙先行开口,“是我自己进来的,与玄遥无关。”

    玄遥轻轻转眸,定定看了她一会儿。

    本来以为洛拂笙会害怕津度,但这一刻看来,她瞪圆的眼睛忐忑中充满了无畏,甚至还张开小小的双臂护住了玄遥。

    他心里轻轻笑了出来。

    津度脸色更沉,他没想到洛拂笙居然知道用玄遥的气泽打开幻境,是他太小看这个弟子。

    他看向玄遥,双手不由得背到了身后,目光微眯,“遥儿,你可想好,是否后悔自己的草率。”

    玄遥拉起洛拂笙的手,淡声道,“回师傅,玄遥不悔。”

    津度好像早知玄遥会这么回答,并没有多大惊讶。他目光一滑,看到玄遥护在洛拂笙身下的灵力。

    手指一抬,将灵力撤走。

    顿时,洛拂笙的双膝扎进了细钉中,疼得她全身一颤。

    玄遥的双膝也往细钉中陷入一分,膝盖的鲜血翻开一层。

    他马上施法,稳稳托起了她。

    津度皱了下眉,为何玄遥会与洛拂笙有同样的经历。

    他不甘心,继续撤去玄遥的灵力。

    津度已然到了升仙劫,修为冲破了大乘中期,而玄遥现在是大乘初期。

    按理说,他们的功力在某个层面早已不分上下。

    而且津度灵力受损,此时并不是玄遥的对手。

    所以他无法制约住玄遥的灵力,只能见招拆招,看他能坚持多久。

    津度每撤一次玄遥的灵力,洛拂笙和玄遥就突然间被扎一下。这种疼痛,比一直在上面扎着还要疼。

    几次下来,他和洛拂笙的双腿都鲜血喷涌,一掌高的细钉已然扎进去了半截。

    幻境中的空气更加干冷起来,鲜血可以瞬间凝固,冻成血冰。

    洛拂笙的身体巨烈颤抖,不是疼,而是冷。

    她的身体早已麻木,失血过度再之空气寒冷,她的心脏都开始抽搐。

    玄遥也是一样,他实在坚持不住,一只手撑在了细钉上。刹时细钉扎穿他的手掌,从手掌骨缝里钻出来。

    津度不忍直视。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孩子他从小带到大,还是他的首席大弟子,一举一动皆代表着元隐宗,玄遥一直对自己要求极高。

    言行举止,衣着神态,都从不曾失了分寸。

    玄遥的悟性也高,根骨奇佳,仅用了一千多年就修炼到了大乘期。

    他这一生没有多少大风大浪,可以说十分顺利。

    难道这个女孩是他命中的情劫吗?

    从仙门的角度来讲,津度的确需要玄遥,从私心来讲,玄遥也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

    如今他不惜如此伤害自己,让自己狼狈痛苦。

    津度看着也是心疼。

    他眼中泛起了泪光,“遥儿,你到底,悔不悔?”

    玄遥还在用灵力托着洛拂笙,自己却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整个人趴到了细钉上。

    满身疮痍。

    他的汗水滴到细钉上,化成一小坨冰疙瘩。

    玄遥抱着洛拂笙,眼中竟毫无波澜,看不出半分痛苦或是疼痛,“弟子不悔,此生心意已决,绝不改变。”

    津度闭了闭眼,内心的强硬终于在这一刻柔软了下来。

    他一挥衣袖,忏悔池消失,玄遥和洛拂笙双双坐到了地上。

    周围的幻境疾速变化,景象又回到了树林中。

    此时天已亮,林中空气还带着晨曦的寒冷。

    玄遥抱住洛拂笙,二人淡白的唇相视一弯。

    他抬眸对津度道,“多谢师傅成全。”

    津度背对着他,并未言语。

    不远处,众仙君纷纷出现在了树林,以泽承仙君为首,身后是六大宫的宫主和玄琰玄殊,除了药宿仙,元隐宗的几位重量级人物全部到齐。

    玄遥扶着洛拂笙站了起来。

    雪衣仙尊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但面容依然清漠,冷傲漠视的气魄如排海倒海般,众人在远处就站住,鱼贯对视。

    泽承左右一旋首,自己先站了出来,对津度拱手道,“天尊,我等近日也在为玄遥尊之事忧心,事关元隐宗,我等不得不为此深思。”

    他抬头看了眼玄遥,后者慢慢瞪来一记幽幽的目光,硬是让他马上低下了头,“玄遥尊情深意重,实乃仙门之福,但小遥的确修为不济,恐难当尊后之位,为了元隐宗日后不成六界笑柄,我等恳求玄遥尊三思啊。”

    洛拂笙晕沉间听到这句话,不得不勉强睁开了眼。

    这帮人原来是为难玄遥来的。

    她为玄遥感到担忧。

    一个津度还好应付,但这么多人他要如何应对。

    津度转过了身,并不言语,仿佛是等着玄遥,看他如何应对。

    玄遥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虽满是鲜血,但总可以取暖。

    他将外袍披在洛拂笙身上。

    动作不急不徐,好像这些人为难的事与他无关。

    玄琰与玄遥一样,并不着急,这些人难为不到玄遥。

    他想做什么,这些人根本阻拦不了。

    放眼整个仙门,能让玄遥跪忏悔池的,也就津度一人。

    玄琰老奸巨滑,上前搀扶起津度,差点抱冿度大腿泪流满面了,“师傅,您身体虚弱,就不要站在这里吹风了,否则弟子于心不忍,恐师傅身体有恙,弟子送您回去休息吧。”

    泽承忙阻道,“天尊不能离开,我等难免失了分寸,还得天尊留下主持个公道。”

    迟幕也站了出来,“泽承仙君,此为玄遥尊的私事,我等实在不好插手,如此不等同于逼宫吗?”

    泽承脸色一变,做小伏低般对迟幕躬身,“迟幕仙君此话差矣,我等也是思虑良久,才决定说出今天这番话。”

    “玄遥尊代表着仙门,他的道侣岂能儿戏?”

    说完,他还转向玄殊,满眼忧虑,真挚诚恳道,“玄殊仙尊如何看?”

    玄殊也是抿唇不语。

    此事他就算想反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公然站出来对玄遥对抗。

    毕竟他们三兄弟是一体,不能发生罅隙。

    洛拂笙抓住玄遥的手臂。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此生能得他全心相付已无遗憾,结不道侣她真的不太在意。

    可是看到玄遥眼中的坚定,她忽然觉得是自己爱得不够深。

    从前一直觉得玄遥视她如玩物,不仅欺骗她伤害她,还对她忽冷忽热,让人琢磨不透。

    但今日洛拂笙才知道,一直都是她在杞人忧天。

    从始至终,他都比她付出的多,也伤得重。

    想她当初负气要离开,究竟是伤了他多深。

    换作是她,又要悲伤感秋。

    可是玄遥却一笑带过,对她的感情没有减落半分。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站在一起,共同面前,而不是她先弃械投降,弃他于不顾。

    思及此,洛拂笙握紧了玄遥的手。

    玄遥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然后他向前走了两步,像往常每次站出来主持大局一样,他并未有半分畏惧,目色坦荡傲然,“既然诸位仙君觉得我让元隐宗不耻,让仙门蒙羞,那玄遥今日便卸下这份重任,自断仙根,”

    说完,在众人瞠目之际,挥手再次开启了幻境大门。随时光芒豁然打开,里面的蝙蝠成群结队地飞了出来。

    玄遥宛若松云树,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眉眼一动不动。蝙蝠被玄遥的法术吸引过去,张开嘴啄咬着他的血肉。

    洛拂笙血泪和流。

    她抬手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玄遥被咬得满身是伤,密密麻麻的伤口,几乎瞬间遍布全身。雪衣被鲜血染尽,一点雪色都没留下。

    这一身鲜红的衣袍,趁得他雪白的肌肤更加白皙,可他却是眼都不眨一下。

    他这是在用自己威胁众人。

    要么他断了仙根,带着她离开。要么,他们妥协。

    正如他自愿跪忏悔池一样,都是用最快最短暂的方法解决问题。

    但是这个方法太过惨烈。

    那些蝙蝠震动着薄薄的翅膀,层层叠叠地将玄遥包围,好像一棵树上长出来了毒蘑菇。

    玄琰和玄殊转开了眼,实在不忍直视。

    迟幕也是不敢去看。

    泽承却是慌了。

    如果玄遥仙根真的断了,那他岂不成了仙门的罪人。

    为什么会这样?

    一道光芒闪过,蝙蝠消失,幻境关闭。

    津度驱散了幻境。

    他看得出来,玄遥是宁可断了仙根,也不肯放弃。再争执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津度略感疲累,没想到自己最器重的弟子,一千多年不开花,一开花还开了一朵霸王花。

    他只好退而求而次,“我可以答应让她做你的道侣,但是你要答应我,结道侣之时,她必须要达到结印期。”

    玄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弟子答应。”

    与他而言,洛拂笙不管多久能修到结印期,他都会等。

    他并不是急着要娶她,而是要师傅一句承诺,否则日后洛拂笙必遭人诟病。

    或许许多人都认为玄遥霸道专裁,但在这件事上,他必须让洛拂笙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她的庇护。

    冿度点了头,泽承和众仙君也不好再说什么。

    玄遥一身鲜血,只淡淡地抬了下眼眸。

    洛拂笙慢慢地朝他走过去。

    少女眼中虽有泪,但唇角也带着笑,她脱下了自己的黑袍,重新给他披上。

    她告诉他,“没事,一会儿我给你上药。”

    玄遥笑着点了点头。

    他挣扎着站起来,正打算抱起洛拂笙时,洛拂笙却嘟下唇,谨慎地睨了他一眼,“还有一个人没有同意呢。”

    玄遥苍白的眉心拧了一下,“还有谁?”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委委屈屈道,“我呀,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

    声音不大,但是树林空旷,在场众人都听到了。此时气愤的气愤,无语的无语,惊讶的惊讶。

    只有玄琰双手环胸,惊艳地看向洛拂笙。这个时候还能将玄遥一军,真是女中豪杰。

    玄遥嘴角一抽,顿觉这才是他最大的难题,“那你要我怎样?”

    洛拂笙斜斜笑瞪着他,软乎乎地鼓着两腮,“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玄遥眉宇间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

    少女狐狸般的眼中蕴藏着狡黠,闪烁的眸光中充满了心疼与怜惜。

    他答非所问地笑着点头,“好。”

    洛拂笙一愣,“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树林中并无一丝阳光,光线有些灰暗诡异,但他的笑容有如一支烛,点亮了周围的黯淡。

    他的笑容从不会太深浓,却如风过翩跹般缱绻细腻。

    他说,“只要是你开口,都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明明是来棒打鸳鸯的,为何现在感觉都吃了一嘴的狗粮?

    果然自找没趣。

    不远处站在树后的月宛低垂着头,五指已然掐进树干中,豆蔻的长指甲崩然断裂。

    眼下之事,她早已没有办法,要么就看着玄遥和洛拂笙结道侣,要么就选择和楚令合作。

    月宛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她知道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唾手可得,而要靠自己争取。

    她已经决定了,要和楚令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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