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洛拂笙自然不肯,她说什么都要代替华梵受杖责。

    华丰年也替儿子求情。

    只是玄殊不敢违背玄遥尊的命令,硬是拉开二人,三十仗责真的打了下去。

    直把华梵打到屁股开花,可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洛拂笙看着玄殊的目光都带着恨意,她一直知道玄殊针对自己,只是不曾想他连她的朋友都一并针对。

    华丰年也是有怒不敢言,这里毕竟是长水华氏,他身为宗主都不能保全自己的儿子,心里不恨玄殊才怪。

    可怜的玄殊就这么当了玄遥尊的替死鬼。

    夜晚月亮高挂,余晕洒在大地上,如素裹银装。

    华梵在里面上药,叫得像杀猪一样。。

    洛拂笙等在外面,急得来回踱步,直到仙医走后,她才进去查看华梵的情况。

    华梵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见洛拂笙进来,他嚷嚷道,“你别过来,丢死人了。”

    说着,他把被子往上一蒙,连肪袋都钻了进去。

    洛拂笙见状没有上前,她心疼道,“好好好,我不上前,你别蒙被子了。”

    再捂就闷死了。

    二人一趴一站,一阵无言,最后还是华梵在被子里含糊地问道,“小遥,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师,我一声都没吭,是不是特别男人。”

    洛拂笙......

    “是。”

    她心里难受。

    这仗责本来应该打在她身上的,现在却让华梵代为受过。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鄙视或侮辱,面对别人的攻击,她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坚信只要自己心够强大,就可以把坏的情绪抛到脑后,就可以做一个快快乐乐的人。

    但身边朋友受到的伤害,不管是华梵,还是松云,这些伤痛不是洛拂笙不听不看不想就能不存在的。

    这些伤痛就像是秋天的落叶,一点一点带走了她心里的温暖。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唯有人心,什么都挡不住也掩埋不了。

    华梵从被子里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吸了吸鼻子道,“我当时挨打时还在想,如果板子打在你身上,那得多疼。”

    洛拂笙侧了下头,没忍住眼中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她高隆的眼眶充斥着泪水,像一汪清湖,映霞送晚,余晖未央。

    华梵笑了笑,眼中充满了宠溺,“你哭起来的样子真是丑。”

    洛拂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讨厌。”

    抬手擦了擦眼泪,她刚想去倒杯水给华梵,未关上的房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雪衣素带,峨冠玉容。

    洛拂笙忙不迭拱手,“玄遥尊。”

    华梵也床上抬了抬屁股,却是疼得嘶了一声。

    玄遥尊虚一抬手,浅浅地勾了下唇瓣,有些慵散的目光看着洛拂笙幽幽笑道,“不用多礼,我来是给华梵疗伤的。”

    华梵惊喜过盛,居然从床上翻了身,然后大叫一声,身体弹跳上来,疼得差点断气。

    洛拂笙急忙过去扶他。

    他一只手撑着床,羞得双膝往后退,“别过来,别过来。”

    男子都有自尊心,华梵也不例外。

    他现在最狼狈的时刻,不想让洛拂笙看到。

    洛拂笙识趣地后退,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玄遥尊。

    后者什么都没说,抬手击去一缕白色的光线。那光线如同一张薄薄的宣纸,平整地浮动在华梵的屁股上。

    从洛拂笙的角度看去,华梵的身后仿佛生出了一双翅膀,慢慢震动,又好像在按摩。

    华梵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发出嗯嗯的声音。

    不过片刻,当白光消失后,华梵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快乐地在床上跳了起来,“我好了,我好了,太好了。”

    洛拂笙也高兴地跑过来。

    华梵身上一点受过仗责的痕迹都没有,衣服上也没有血迹。她正想抱住华梵时,玄遥尊转身离开了房间。

    洛拂笙笑容僵在脸上,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背脊笔挺而有型,蜂腰宽肩,修长玉立。

    玄遥尊停下了脚步,转眸低低笑道,“不来送送我吗?”

    “哦,”洛拂笙先交待华梵,“你伤刚好,先好好休息,我去送送玄遥尊。”

    华梵跳下了床,开始穿鞋,“还是我送吧。”

    洛拂笙摁了下他的肩膀,颇为严肃道,“你听话,赶紧去躺着,我也该走了。”

    华梵撇了撇唇,方才的大好心情大打折扣,但他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玄遥尊在前面慢慢地走,心里偷偷地笑。

    借刀杀人再雪中送碳这招果然不错。

    满天星星,天空一望无际,不用抬眼,笔直地望去,繁星似乎就在眼前,唾手可摘星辰。

    洛拂笙跟在他身后,像个小跟班一样双手垂在两侧,低垂着头。

    走到花园岔路时,她站住了脚步,左右旋了下首。

    华氏的地形很复杂,每个花园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连岔路和梁桥都差不多。

    洛拂笙不由得想起那晚,那几个妖魔似乎很熟悉华氏的地形,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走到了她的房间附近。

    还有那个落水声。

    可能只有等楚令伤好了才能知道原因。

    她小跑了两步,拦住了玄遥尊的去路。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今日的她比玄殊还要严肃几分。

    “玄遥尊,我一直想不明白,华氏死了这么多弟子,还有妖魔能自由出入宗门,华宗主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玄遥尊停下了脚步。

    少女双睫簇拥,明眸闪动,说这话时,语气老成。

    旁边的花丛里,透出一丝熏黄的烛光。

    二人同时转过头去。

    就在花丛的后面,便是华氏的宗祠。

    而此时,华丰年正在宗祠里手捧着一个牌位,双肩颤抖。

    洛拂笙奇怪道,“这么晚了,华宗主在给谁上香?怎么还哭了?”

    玄遥尊的眼睛突现两下,这么远的距离,一下子便看到了牌位上的名字,“婉柔。”

    “婉柔?”洛拂笙差点叫出来,连忙掩了下唇,“婉柔是华梵的母亲,也是华宗主的原配妻子。”

    他这么晚上,跑到自己妻子灵堂前大哭?

    玄遥尊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却是反问洛拂笙,“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说不上来,但传闻华宗主为人好色成性,这几日我倒没看出来。他就算悼念亡妻,也不至如此痛哭。”洛拂笙只是就事论事。

    没想到玄遥尊目光微垂,语气轻飘,“□□重的人,的确不会有什么真感情。”

    华贵男子神情讽刺而不屑,似乎为华丰年感到可笑。

    玄遥尊微微勾唇,转过眼来,看着洛拂笙又轻笑了起来。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月白色的布料。月光下,布料本就丝滑,涟漪般的褶光中又仿佛渡上了一层银霜。

    洛拂笙瞬间脸红透。

    她认出这块布料竟是那日落在他房里的肚兜。

    其实早就发现肚兜不见了。

    她也猜到了落在了他的房里,只是觉得不好意思问他要。

    这会儿他自己拿了出来,洛拂笙真想自己跳进河里算了。

    少女的下巴快垂到了胸口,两只耳朵红得有些两颗小蜜桃。

    洛拂笙抬了抬头,目光难堪又复杂。

    玄遥尊轻笑着,拿到她眼前,“你忘记穿上了。”

    洛拂笙抬手,看了一眼他拿着肚兜的指尖,圆润又光泽。

    她转过眸,快速伸手。指尖还没有抓到自己的肚兜时,玄遥尊放开了五指。

    只差毫厘,肚兜掉到了地上。

    等她再转过眼看时,玄遥尊已经弯腰从地上拾了起来。

    月白的肚兜上沾染了一些灰尘。

    洛拂笙手还在半空,缩也不是,拿也不是,五指动了动,一咬牙饿狼扑羊般抓向了自己的肚兜。

    玄遥尊身体一转,将将让她扑了个空。

    他拿着肚兜,慢悠悠地走去了旁边的小湖。

    湖岸不高,也就半壁距离,但从没有人在湖中洗澡或是洗衣。

    华氏的婢女都是打水回去洗。

    玄遥尊用法术将湖中的水抬起了一柱,像个小小的喷泉。

    就着这个喷泉,他蹲在了湖边,双手在湖水中揉捏着肚兜。

    湖水明亮,湖心最为刺眼,照得周围的景物有些朦胧。

    玄遥尊的背影和湖光重叠,雪衣若光,乌发与树影相合,仿若镶嵌进画中的一个轮廓。

    他手上押着她的肚兜,轻轻揉搓,十分小心。

    洛拂笙脸上的热度慢慢退去,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嘴角轻轻弯了下去。

    洗好的肚兜用法术烘干,玄遥尊交到洛拂笙手上时,洛拂笙看着男子淡定的笑容,竟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讲得轻柔,好似勾了人的魂儿。

    洛拂笙垂眸摇头,却还是忍不住想笑,“没有,就是觉得玄遥尊洗这等女儿家的东西,还颇为得心应手。”

    说完,她就后悔了。

    因为玄遥尊瞬间眯起了眼睛,邪邪地勾了下唇,向他慢慢走近。

    洛拂笙有些紧张地后退,却忘记身后是一棵树。

    双手紧贴在后背与大树之间,她抬起了头。

    头顶一片树伞压下,遮挡住了皎皎月光。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幽僻而又黑暗。

    玄遥的神情更为妖孽,俯身时薄唇还刻意擦过她的额头。

    洛拂笙浑身一颤,却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反而有种情侣之间的调情。

    “得心应手?嗯?”他的声音低哑,像是饱含着某种情.欲。

    洛拂笙咬了下唇,迎着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竟也狡黠地对了上去,“难道不是吗?哪个男子会给女孩子洗这种东西?”

    试探二字,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字字不提情,字字在试情。

    玄遥尊慢慢笑着,流转的眼眸像缠绕着的藕丝,让洛拂笙移不开眼。

    他抬起两指,掐住她的下巴。

    乌发被这一动作带到了胸前,遮在腮边,他邪媚的笑时,十足了一个男妖。

    “哪个女孩子会问男子这种问题?”声音渐渐逼近。

    他的唇在她的唇边摩挲,似浅非浅,似深不深。洛拂笙轻笑一声,心头一团桃花盛开着。

    祠堂里的烛火熄了,华丰年走了出来。

    他出来时与刚才判若两人,神清气爽,昂首挺胸。

    洛拂笙奇怪道,“他刚才哭得这么厉害,这会儿好像跟没事儿人似的。”

    想了想,她拉起玄遥尊,“我们去祠堂看看。”

    玄遥尊看了眼她拉过来的手,心情也如这夜晚的月,散发着皎皎的光芒。

    二人到祠堂时,大门都没关,地上还掉了一串剑穗。

    洛拂笙打开了门,一阵风吹了进去,上面的一块牌位竟然没有放好,就这样掉到了地上。

    洛拂笙赶紧过去捡了起来,她不由得拧眉,“婉柔?”

    刚才抱着它哭得这么凶,走时放都没放好。

    这华丰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长水有这样的仙门,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想到白天的尸体,想到自己的懦弱。

    洛拂笙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转眼间目光像小狐狸一样偷偷摸摸爬上他的脸,“那个,明天是不是要对百姓的尸体进行检验?”

    “嗯?”玄遥尊似乎在盯着门外看,听她问话,只好转了回来,“你想验尸?”

    洛拂笙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玄遥未答,只是挑眉笑了一下。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根本用不着猜。

    洛拂笙挠了挠头,知道以她的身份不能参与验尸,可是她真的想最后看看那些人。

    那天是桥上在市集,大家都是擦肩而过,根本没有看清一个人的样子。

    现在他们含恨九泉,她只想记住那些人的容貌。

    玄遥尊不答,洛拂笙嘟了下唇,双手合十,非常诚恳地拜了拜,“拜托嘛。”

    除了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对付玄殊这头狮子。

    玄遥尊阴侧侧地笑了笑,“好处呢?”

    他的脸在慢慢凑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可是欲拒还迎这种事,不用看书,洛拂笙也懂。她不是单纯地想要调他胃口,而是觉得自己一时间还不能适应。

    “没有好处。”她笑着推开他,转身想走出了祠堂,可是脚步一顿又走了回来。

    洛拂笙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肚兜,不敢看他的眼睛,“肚兜还我。”

    玄遥尊走出祠堂,看着少女已经一路小跑着离开,身影如摇曳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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