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食材和调料可谓是应有尽有,出去制作药膳必须要用得到的草药,其余的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见宋云初把刚拔了毛的乌鸡提进来,荣婆慌忙跑过去,看着一命呜呼的乌鸡,磕磕巴巴道:“这鸡?是,是哪来的?”
宋云初道:“我看后院养了几只,方才回寨时见着石头,就叫他杀一只给我。”
“不过说来也挺怪的,石头最初还不怎么愿意,我劝了他好久他才勉强答应。”
提着乌鸡放到案板上,手起刀落把乌鸡切成块状,放到旁边备用。
至于其他的食材药材,宋云初用了能够活血化瘀的药材,再加入些滋补的食材,将它们用纱布裹起来,便可以起锅开做了。
乌鸡清洗干净后放入锅中焯水捞出,再将所有食材药材放入锅中,开火慢慢炖。
这只乌鸡年份较小,肉质鲜嫩,与药材一同下锅煮后,不久便传出香气,宋云初在揭开锅盖加入调味料的时候,借着尝咸淡的借口尝了好几口汤。
加入当中的几味药材的苦味也被很好的中和,虽然闻着还有些药味,可是吃到嘴里却无半点苦味,甚至那几味药材竟成了这道药膳的点睛之笔。
乌鸡汤的香味飘出厨房,萦绕在整个山寨中,闻到味道的人们纷纷前来一探究竟。
第一个进入到厨房里的是哈丝娜,她走到宋云初的旁边,靠近乌鸡汤再次闻了闻,道:“就是这锅汤的香味。”
宋云初拿起勺子把乌鸡汤盛到汤盅里,在托盘上面放一些清淡的小菜,端着托盘朝房间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看到了守在乌鸡汤锅旁边的众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锅里的鸡汤,却因为这是宋云初给梁翀专门做的,没有得到允许前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宋云初被眼前的景象逗笑,轻笑几声道:“你们排队盛汤吧,但是别喝得太多了。哈丝娜,就请你多帮帮忙做盛汤的那个人了。”
听到宋云初的话,厨房内人声鼎沸,都在说着“谢谢夫人”。
宋云初离开后,哈丝娜作为盛汤的人,一勺一勺把锅内的汤分给厨房中排队的人,还没忘了坐在旁边一眼不发的荣婆,第一碗乌鸡汤递到了荣婆的手中,这才给其他人分发。
荣婆端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乌鸡汤,鸡汤此时正散发着药香,却是微不可察的,多的则是鸡肉的香味以及食材调料之间的冲撞,进而散发出的独特香味。
厨房里的人喝得津津有味,里面剩下的鸡肉也都分着吃了。
□□婆却坐在一旁捧着碗若有所思,她转头望了望宋云初离开的方向,而宋云初的身影早就被转角的墙遮掩住了,她的目光扑了个空。
手掌中传来的温度逐渐烫了起来,荣婆反应过来,吹了吹鸡汤,端着碗仰起头喝了一口。
*
本来说着等宋云初回来就扶着梁翀到寨中散散步,可见都要接近晌午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梁翀长时间躺在床上,身子酸的很,感觉腿都有些麻了,便撑着床边坐了起来。
刚把一条腿放在地上,门口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笑意盈盈的宋云初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被放到桌子上后,宋云初转身去开了窗户,房间内瞬间能够感觉到风的流动,自由极了。
梁翀瞧见放在桌子上的汤盅,还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药味,眉头再次紧皱起来,此刻他的想法全部都是——如何能在宋云初察觉不到的情况下逃出房间?
想着逃跑,但是身体却不太诚实,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却怎么都忘了放下来,直到坐久了,变麻了,然后没有知觉了。
宋云初端起汤盅,拿着汤匙朝梁翀走来。他这才想到要逃离这里,刚准备下床离开,腿却麻到不行,就连抬腿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床边看着宋云初越走越近。
注意到梁翀的不对劲,宋云初一手拿着汤盅,上前轻轻把梁翀压麻的腿解救出来,因此也造成梁翀忍受不料腿麻而发出的叫声。
“你又不是下半身不利索,怎么下个床还能把腿给压麻了?”宋云初的语气里带着些嫌弃,一边轻揉了几下梁翀的腿一边道。
“这不是看你进来了,一时之间忘了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宋云初不信,“切,我看你是看我端着东西进来,怕喝药想着怎么逃跑,正坐在床边规划路线,这才忘了下一步吧。”
梁翀自知理亏,尴尬地笑了几声就不再为自己辩驳了。宋云初把汤盅交到他的手里,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能不能不喝,这个真的要了我的命了。”
“今天的不是药,是药膳。”宋云初坐在凳子上,解释道:“你不是嫌药苦吗?那就靠吃药膳补身体吧。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做的,你可不要不给我面子噢!”
听了宋云初的话,梁翀半信半疑地揭开盅盖,下一刻便被扑面袭来的香味吸引,正当他感叹手中的鸡汤真是美味无比时,却注意到了汤盅里为数不多的鸡肉块。
梁翀心跳突然开始加速,他确信这不是因为受伤导致的。缓缓抬眼,看向了坐在面前正看着自己的宋云初。
他嗓子有些紧,现在就连吞一口口水都感觉疼得厉害,身上也疼,好像此刻汤盅内被大卸八块的是他。
轻咳一声,喉咙发紧的感觉稍微好了些,他开口道:“乌鸡?”
起初还以为他又不喜欢乌鸡,宋云初连忙解释道:“乌鸡比起其它的要更有利于你的病情,再加上我放入其中能够活血化瘀的草药及食材熬制的汤,治疗你的伤都能够算得上是一对一对症下药了。”
“不过这个也不能多喝,所以我就给你盛来了一小盅,明天我再做其他对症药膳给你。”
梁翀喝了一口鸡汤,他此时竟尝不出鸡汤的味道,不管是鸡肉的腥味,还是草药的苦味。味同嚼蜡般把鸡汤喝完,旁边的小菜也吃了几口便没有了胃口。
见他把筷子放回托盘后,宋云初感到很是满意,梁翀没有拒绝她送来的鸡汤,那就说明这个方法对他来说是有效果的。
好,明天继续!
“这些乌鸡你养了很多年,说杀就杀了?”梁翀靠在床边,询问宋云初,声音都在颤抖。
似有晴天霹雳一般砸倒宋云初的头上,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跳得厉害。
她刚刚干了什么?她是把云初和梁翀养了好几年的宠物给宰了吗?她是让梁翀亲自吃了自己养的宠物吗?
怪不得石头开始不愿意、怪不得荣婆会感到震惊......
过了许久,宋云初这才磕磕绊绊地为自己解释道:“我,我这不是,失忆了吗?”
梁翀立马回应,“可你以前是不会做杀生的事情的,就算是经他人之手也不会。后院的鸡养了这么多年,越养越多,直到有的鸡病死、寿命到了,我也没见过你有杀鸡的心思。”
“我......失忆了嘛。而且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嘛?你又不肯喝药,我只能想出最佳方案来治疗你了。”
“为了我?”梁翀反问:“为了我,杀生了?”
宋云初端起托盘,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你就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剩下的乌鸡。”
说完,宋云初小跑着到门口,却听见背后的人云淡风轻地说出一句:“你不是云初吧?”
“我很早的时候就怀疑过这件事情,甚至到现在,我都深信自己的感觉是没有错的。”
“你,绝对不是云初。”
宋云初没有回头,她只是稍微侧过脸,用余光瞥到此时梁翀正站在离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我不是云初?那我是谁?”
梁翀迈出步伐,越走越近,直到距离宋云初一米时,开口道:“你是,养乌鸡的那个人。”
“五年前,有个人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乌鸡是上好的补品,比普通鸡都要好’,我猜说这句话的那人不是云初,而是你吧。”
一直背着身子的宋云初此时转过身来面对着梁翀,对方眼神坚定,宋云初确信,梁翀是真的知道了她不是云初本人。
真正的云初不会杀生,她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场面;而她呢,说宰一只鸡就宰一只鸡,如同鸡中侩子手。
越站着,越感觉端着托盘的手酸到不行,无力的很,感觉下一刻手中的东西就都会被砸到地上,变成无法平凑更无法还原的碎片。
“你回来了。”梁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宋云初更加充满疑虑。
莫非是梁翀病傻了?
她心中不解,嘴唇一张一合,总觉得还能为自己多言几句,但是到了真正张开嘴要说的时候,却发现她竟无话可说。
这里最了解云初的,除了梁翀没有别人了。他是云初五年多的枕边人,而他的心里装着的,除了云初恐怕没有别人了。
可是宋云初现在算什么?占着别人的皮囊,照顾着眼前这个恐怕都不会爱上自己的男人,还要为了不暴露身份撒一个又一个慌。
撒谎很累。
所以宋云初决定,她不要再撒谎了。
手臂被一阵有力的力量拽去,房间里响起瓷器摔碎的声音,震耳欲聋。
宋云初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梁翀紧贴上来的唇堵了进去。
同上次不一样,梁翀手里的温柔此时全然不在,多了的是把宋云初紧紧拥入怀里的力气,容不得她反抗。
面前的男人好像生怕她跑掉,用力地把她往怀里按。说不出话,动作也被禁锢着,所以宋云初采取了最简洁的方式。
她抬起腿凭借着直觉朝梁翀的脚上踩去,但是因为二人距离太近,抬腿的高度有限,导致杀伤力不够大。
不过梁翀感觉到了怀里人的动静,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宋云初。
宋云初大口呼吸着,面对两次不明不白的亲吻,让她心中充满了不解,她撑着手保持着和梁翀之间的距离,怒视着他,道:“你能直接说话吗?做这种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