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闻徽在家里安然无事地待了两天。

    初三这天走完亲戚,她便同母亲说她有返程的打算。

    姜秀绩沉吟片刻,希望她能主动和闻豫昌破冰,这两天两人的状态她看在眼里,女儿客气地比客人还生疏,丈夫端着姿态眼睛放到顶上。

    这哪里是父女呢,年后她要回去上班,不在一个城市,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趟,总是这样下去何时到个头呢。

    听了母亲的话,闻徽避而不答。

    母亲总是一知半解,有些隔阂存在已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

    也不是她拧着性子对他冷脸冷语,是父亲不原谅她,对她当年没有听从他的安排怀恨在心。

    “你啊,就犟吧。”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我们年纪越来越大,能帮到你的越来越少,你一个人在外打拼,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很难放心啊。”

    “不放心我,就去我那里住,正好我能吃您煮的饭。”前些年就让她去,她不肯。

    “我可住不惯。”她依旧摇头拒绝,小镇熟人这么多,住着舒坦。

    “那你就别担心了,我吃得好住得好,每天都开心。”

    姜秀绩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吧?”

    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母亲大人这是变着法儿的催婚呢。

    面对这种常规操作,她一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几句就过去了。

    “知道,知道,你想让我再吃好点,再开心点。”她挽着母亲的手臂,打着哈哈。

    “我啊,也从没有想过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你知道,你和谦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这一片邻居就你俩玩的最好,我也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你是怎么个想法呢?”显然老太太并不好糊弄,直接开门见山。

    闻徽懒懒地回:“我对他没那意思。”

    “什么叫没那意思?谦和多好啊,是个公务员,长得也俊俏,平时还经常来家里照顾,你也是知根知底的,虽说家庭不怎么样,但是他现在出息了,他爸和黄颖都捧着他,也算是比较和平。你多考虑考虑。”

    “没什么考虑的,我不喜欢,妈,别乱撮合了好吗?”看来徐谦和是彻底拿捏老两口了。他的确是比她这个女儿更照顾这个家。

    “小徽——”

    “好了妈妈。”她打断她,“如果您真这么喜欢他,不如收他做干儿子,他应该也很愿意。”

    “你这孩子,你明明知道人家喜欢你,还让我收他做干儿子。”姜秀绩一叹气。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迟疑地看着她:“你这么抗拒,是不是在外面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她直摇头。

    “真的?”她显然不太信。

    “真的。”

    老太太突然一笑:“我女儿这么漂亮,追你的人应该很多吧。”

    她撩了撩头发,佯装很妩媚:“还行,您也知道,我做总裁助理,狐假虎威惯了,很多人都怕我。”

    “嗬~”老太太叹气着摇头:“你这个总裁助理还要做多久?”

    “怎么,想让我换工作啊?”

    她好脾气道:“是啊,你要不回来考个公务员,踏踏实实过日子得了。”

    闻徽嗤地一声笑了:“您可别打这主意,我爸从前想要我做科学家那层次的,我忤逆他去当资本家就够他难受大半辈子了,您现在让我当公务员,岂不是直接想把他……”气死。

    她不说了,紧紧闭着嘴,向她挑了挑眉。

    老太太被气得翻了白眼,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别乱说话。”

    “我没说,我是提醒您,你这想法很不实际。”

    *

    闻徽在初四返程回南市,离开之前,徐谦和来送她。

    依旧是在这颗老老槐树下面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眉眼间结着一层阴郁之气,他看着一身轻松望着槐树枝丫的女人,她仰着头,露出伶仃的细颈,侧颜线条无瑕,他闪过一丝深暗,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闻徽:“送给你。”

    闻徽接了过来,看了一下,是一枚戒指,关上盖子又还了回去:“怎么像送石头一样。”说着,对他露出了笑容:“太随意对待。”

    他站在原地,指腹摩挲着盒身:“我那天的话一直有效,如果你愿意,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他那天对她说,我们结婚吧。

    闻徽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她忘了,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从小到大都非常执着,认死理,非要强求。

    闻徽说:“我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

    徐谦和笑:“我总要给自己争取一些希望。”

    两人静默地看着彼此。

    她冷静道:“我拒绝过了,也试图劝说你,但你显然没打算放弃。”

    徐谦和不语,闻徽的确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他知道,很多事情她只要放弃了,便终生都不会再看一眼。

    她双臂环着胸,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看着他:“所以你后半生的痴情苦,只能你自己吃。可不要道德绑架我。”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吃你的苦还少吗?”

    她与他决裂那一次,他便踏进了深渊,从此仓皇地遁走在苦海之中。

    闻徽轻声的地叹气:“就像吃东西一样,人只要闭嘴,便可以什么不吃。”

    他嘴边扯出一抹笑,竟有些落寞:“你知道,人不吃东西,便活不了。”

    他没有了她,也活不了。

    闻徽不再说话,一个自溺的人,你不能企图钻进水里拉他起来。

    *

    年后返岗,闻徽依旧如故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她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是作为助理,闻徽敏锐地嗅到老板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天天赶早下班,也不怎么参加饭局,甚至不需要江宸和闻徽的接送。

    见客户回来的路上,江宸按耐不住把这件事情率先同闻徽说了一下。

    “你也觉得老板最近很奇怪吧。”

    闻徽说:“老板和沈小姐和好了吗?”

    不愧是闻徽,这么快就抓住关键问题,他表示怀疑:“这我不知道,但是极有可能。沈小姐身边的保镖不是你给配的吗,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打听老板的私事,不太好。”

    “也是,静观其变吧。”

    时间走过二月,来到三月,春天生机勃勃地绽放着。

    席家老俩口北上旅行,却在几天后传出了席钧鸿不慎摔倒住院的消息,经过简单安排工作事宜后,席临舟立即起身飞去探望。

    老爷子这一摔造成了脑血管损伤脑出血,经过检查,出血量较为严重,进行了清除血肿手术。

    幸好及时就医,手术也比较成功,不幸中的万幸,没什么大碍。手术后通过一系列药物治疗和康复治疗后,住院2个月院后,被医生批准可以回家静养。

    这样一来,席家老俩口回到南市就已经是五月份了。

    夏已初深,绿叶已经都伸展开来,后院里都是绿意盎然的一片。程淑月推着席钧鸿在院子里透气,不免有些感慨,这一趟旅游的凶险。

    当时要做手术的时候,因为没有太多把握,所以程淑月同席临舟商量没有告诉远在国外的席秉复父子,后来便想着既然已经脱险了,也没有必要再告诉他们害人担心,说不定还得麻烦请假来回飞一趟。

    可是席临舟在父母回到南市以后却在电话里说漏了嘴,他原话是父母刚回来,席秉复不愧是搞学术的比较严谨,逮着那句刚回来,问他:“回来?他们去哪了?我昨天打电话给妈她还说在家里。”

    本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都是儿女,被父母瞒着的确难受。

    席临舟索性就全告诉了他。

    席秉复沉默片刻,在电话里骂他:“未免太不懂事。”

    这话无可厚非,换了角度想,他也会生气。

    他问:“大哥,你要回来吗?”

    席秉复回答是肯定的,知道了再不回,那是不孝。

    “那阿言?”

    席秉复略作沉吟:“他6月底就要期末考试,让他暑假再回来吧。”

    “行。”

    因此,当老太太推着轮椅上的老爷子在后院里晒太阳的时候,那个很久不见的大儿子席秉复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惊讶过后是喜悦,母子俩拥抱在一起,经过丈夫的一场大病,她更加懂得了家人的珍贵,“秉复,你怎么回来了啊?”

    席秉复面像随程月淑是一个温和的人,温和之中又带一点儒雅,他轻轻拍着母亲的背,“您和爸瞒我,是不想让我担心,您可知,却让我伤了心。”

    她笑着解释:“你在国外大老远的,我们想能不让你操心就不让你操心。这次是我们错了。是临舟告诉你的吧?”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除了我还有谁,大哥已经把我骂过了。”

    席临舟慢慢走了过来,席秉复看了弟弟一眼,就摇头:“你还没挨够骂是吧。”

    家人团聚,席均鸿面色也好了些,席秉复在他身边蹲下,握紧他的手:“爸,这次真是太危险了,以后您出门多带几个人。”

    光是想想都后怕,年纪大了做开颅手术,幸亏是成功了。

    毕竟是闯过鬼门关的人,席均鸿比较豁达,“人老了摔跤也避免不了。”

    席临舟扶着轮椅,看向家人:“好了,这正午的太阳太大了,我们回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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