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再会。”
席临舟拿起外套，搭在腕间，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狗仔正在拍摄他离开的身影，连续抓拍以后，他心头一阵得意，蹲在原地预览前几张。
“拍得不错。”
突然有一道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他全身一抖，背后爬上了一层冷汗。慢吞吞地转过身，浑身一震，女人站在身后，唇畔弧度冷俏，目光盯着他的相机，看得认真，那上面正显示着席临舟与秦妍握手的画面。
不知道站了多久。
女人是席临舟身边的助理，知道席临舟的几乎都知道这个冷艳的助理。她做事向来不留情面，有几分席临舟的狠辣。
被她逮到，后果很严重。
“闻姐！”他讨好地叫着，手指飞快运作着，“我删了，删了，立马删了。”
删完后，他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地变换着，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她的脸色，“姐，绕了我，是秦妍找我来的。”
闻徽伸出手，“拿来。”
那狗仔有些不愿，护着相机，“姐，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啊。”
“拿来，快点。”
真有几分威严，让人不敢抗拒，他被吓得交了出去，闻徽接过，看了看，语气淡淡：“删除了还是能恢复，这相机没收了，既然是秦小姐带你过来的，你找她报账吧。”
“哎……”
她淡淡打断他：“怎么，还有事儿？”
“呃，”他飞快地摇头，点头哈腰：“闻姐，您慢走。”
车内。
“已经清理干净了。”闻徽落坐副驾驶，朝身后的人汇报道。
男人淡淡应声，面色在笔记本电脑上照出淡黄亮色来，眉眼间有着逼人的冷锐。时隔一天，席临舟身上的那股奇怪的气场还未消散。
司机适时启车，离开咖啡厅，后视镜里，闻徽清晰可见带着墨镜和口罩的秦妍走出咖啡厅，往一旁绿意盎然的绿化带走去。
闻徽收回视线，席临舟屈尊降贵亲自来与秦妍谈和，只为让她澄清本就莫虚乌有的东西。席先生倒是爱自己名声了，秦妍真的能听话就好，若是不听话，这么大的面子，她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
沈云姀在家休养几天中，海投了多份简历，她本是金融专业，尽管最近几年她没有从事这个行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为自己做出了选择，没料到几天后，她真的接到了面试邀请。
重回这个具有挑战的岗位，她心有忐忑，但她仍然想去试一试，为自己添置了一套衣服和高跟鞋，久违地画上了妆，她看着镜子里略显陌生的自己有些局促，憋着一口气去到了面试地点。
几天后，她接到了录取通知，听着手机里人事的声音，那憋了很久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似乎像是阴霾一扫而光，终于见到些许阳光。
一转眼，新年就要到了。
席氏年底虽忙碌，但年会还是紧锣密鼓地开了起来。这天是除夕前一天，席临舟出席年会，作为公司的顶梁柱，喝酒是必不可少的。一番致辞过后，他穿梭在一片华衣锦服，面容精致的人群中推杯换盏，面色也不复以往严肃，交谈中对高管及员工以鼓励以肯定，然后碰杯饮尽。
酒过中旬，他已不如平时清明，好在江宸伴随左右，替他挡了不少。
散场，席临舟遣散了司机，让没有喝酒的闻徽送他回去。然而途中，一直都处于闭目状态的席临舟让闻徽把车开到了别处。
熄灭车子，闻徽透过后视镜看着他深沉地盯着那不远处处的灯光。昏暗的车灯下，他的身影分外憔悴。
“席总，您要进去吗？”良久后，闻徽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可以为了爱情耗，她是真想回家了啊。
席临舟慢慢地收回视线，问她：“我现在进去，好吗？”闻徽努力辨认了一下，那语气好像真的是在疑惑。
“通常情况下，的确不好。”
更何况你还醉着呢，席总。
他不说话了，又去望着她的窗户。
“席总，您今天喝了不少酒，我现在送你回去吧。”醉酒的男人看起来的确深情款款，但是既然女主角不在现场，他也没必要在暗处痴望着。
长久的等待后，还是没得到回应。
闻徽兀自做了决定，她启动了车子，然后载着她落寞的老板离开了这里。
车内，席临舟看着闻徽，身体往椅背一仰：“闻徽，我还没同意走。”
闻徽道：“老板，除非您要去敲门，我立马就掉头回去。”在楼下守着有什么用，除了感动自己，就是连累你的助理啊，她心中腹诽。
助理也不听话了。
席临舟淡淡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车子慢慢驶离，而别墅楼上，那护透着暖光灯光的落地窗户被打开，有人走到了阳台上，环着身上的薄毯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远的黑车。她一只手攥着的手机屏幕上，躺着一条信息，发件人是闻徽，来自十几分钟前。
【席先生在楼下。】
不恳请她见他，也不告知他为何而来，仅此一句陈述事实。
……
清轩居，闻徽送他回家后，正要走时他叫住了她。
闻徽转身：“席总，还有什么吩咐？”
席临舟朝她招了招手：“跟我进来一下，席言给你寄了点东西。”说出的话让闻徽大吃一惊。
“？”
“他给……我？寄东西？”她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可置信，仿佛席临舟给她讲了一个笑话。
看她呆呆地愣在原地，席临舟瞥她一眼：“惊讶什么？过来。”
“……哦。”她尴尬而短促地笑了一下，跟着他走进了别墅。
客厅沙发旁边，堆着两大箱快递，闻徽眼睛睁大了不少。
席临舟指着那两箱快递，“这些，搬走。”
闻徽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虽然自己侄子送了女人两大箱快递，但他并未异色，她紧绷的神经松了松，在脑海里小心斟酌用词：“替我谢谢他。”
“没事。”他继续指着那两个箱子其中底下那一个，“这是他寄给江宸的，你替我拿给他。”
“哦！”江宸也有，她松了一口气，那根神经彻底松了，她挤出一个笑容：“席小少爷真有心，帮过他几次他还能记着我。”
席言，可太有心了，她咬着牙。
“嗯，你回吧，辛苦了，早些休息。”说着，他就要往楼上走。
“哎！席总等等。”
他转过身，“怎么？”
“您不觉得这两箱子特别大吗？”她苦笑一声，是真的特别大，否则她怎么也不会有敢让老板帮她搬的想法啊。
“行，我来。”席临舟转了脚步，朝楼下走来，此时表现很绅士亲和，闻徽松了口气。
两个大箱子被席临舟给抱到了闻徽车上，因为实在太大，后备箱都不能放下，只能放在后座。
她关上车门，“谢谢老板，老板再见！”然后溜之大吉。
回去后，她拖了物业小哥，才把那两大箱的快递盒子弄回家。洗完澡后，她用干发帽包着头发坐在地毯上，拆开了箱子，真是一个大礼包。
她一件一件往外拿，里面是一只手链，一条裙子，一盒香薰，一套精装外文丛书，一套明信片，一幅装饰画，一个……兔子玩偶，还有几个她叫不出名字的小物件。
她看着这些东西半响，直接拨通了电话。
接通后，闻徽不等那边出声便直接道：“席言，你要送我东西干嘛直接寄给你叔叔？”
那边静了静，“你稍等一下，我待会儿和你联系。”这句是用英文说的，显然是不方便，闻徽挑眉，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席言正在与父亲用餐。
席秉复问：“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席言摇摇头，“我陪您吃完再接，不急。”
……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席言回了电话：“姐姐。”
“嗯。”
他解释：“我刚和我爸在吃饭。”
闻徽淡声道：“哦。”
“给你寄的东西收到了吗？”
“嗯，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为什么寄给席总。”此时的闻徽靠坐在床上，开着床头灯，拿着那叠明信片一张一张地翻看。
“我怕你不接受，我叔叔替我拿给你比较好。”
“下次不要这样了。”
她懒懒回着，目光不停，这些照片看来都是席言自己拍的，因为有些主人公是他自己。她正在看一张风景照，席言面对着镜头，笑容璀璨，背景是一片茂盛勃发的森林。背面留有文字，【你看见森林，却未看见我。】
没有，她看见他了。她在心里回。
他在电话那头继续道：“好，我直接寄给你。”
“……”
下一张明信片，是一个藏书丰富图书馆的内景图，背面写着【姐姐，图书馆唯一的坏处就是有很多情侣。】她扬起唇角，这倒是真的。
那边又问：“明天除夕，姐姐要回家吗？”
“嗯。”
下一张，是一群湖面上的天鹅，背面写着【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像天鹅，但我不会对着天鹅叫姐姐。】呃，……为什么她要像动物。
“家里会有什么聚会吗？”
“嗯？”她不解。
“现在不都流行……”他不说了。
“什么？”
“过年回家相亲。”他幽幽道。
“……”她注意力彻底从明信片上转移了过来。
“叔叔阿姨给你找人相亲，你怎么办？”
知道他的心思，她不以为然道：“去呗。”
“姐姐……”
“相亲不适合你。”
她好笑道：“怎么不适合？”
“你眼光挑剔，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我虽挑剔，但是相亲也有优秀的人，说不定有高富帅。”
“……闻徽”他郑重其事地道，“你都把我带到床上去了，你还想去相亲高富帅？”
“……”
她心跳了跳，才扬声道：“你给我好好讲话。”
“你不惹我吃醋的话。”
“行，我不讲了。”
“也不能去。”
她敷衍道：“行，不去。”
又聊了聊一些其他日常的事情，闻徽催着他挂电话，他腻腻歪歪地拖着，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你要不要来看我？”
“什么？”
他用那清沉地嗓音引诱她：“春节假期那么长，你匀出几天给我好不好，就当度假。”
闻徽勾唇：“想见我啊？”
“嗯，想见你。”他乖顺道。
“可能不行”春节假期并不是那么长，中途可能还会接到老板通知。
沉默一阵，他语气焉焉的：“我很失落。”
“那我考虑考虑。”
“一言为定。”他很快开朗。
“……”她只说考虑考虑。
……
竖日，天朗气清，这天是除夕。
闻徽夸省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回到了她的老家江市。
闻徽事先和母亲通过电话，她开车到达时，远远看到这边家门口母亲已经在门口张望。
“小徽。”妇人眼里有温润的笑意浮现。女儿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趟，终于使得她高兴起来。
“妈。”她与母亲简单拥抱。
闻徽后备箱带的东西被她一一拿下来，都是一些礼品。闻母将这些东西一一提在手中，开口笑道：“你这孩子，那么远还买些东西回来。”
她只是浅淡地笑，并不回应。
除夕这天，闻徽踏进自己家客厅，却又在一瞬间沉下了脸，眸色骤冷。
午后的阳光恹恹，风从大窗户外吹来，带来阵阵凉意。沙发上，男子站立起来，见她进门，视线落在她身上，给她一个和煦的微笑：“闻徽，你回来了。”
这道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闻徽良久沉默站在门口，眉眼透着苍白的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