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多海日腆着肚子在路上游荡,时不时有有眼力见的奴隶主动上前跟他问好。

    “伊得如大人,听闻陛下找您啊,是不是要升值了?”奴隶笑得跟朵花一样,紧紧凑在多海日身边,他身上散发着恶臭,多海日嫌恶地偏过脑袋,但还是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

    “不许非议王上,当心掌你的嘴。”

    “大人您今日导了那么一出好戏,那几个角斗场的奴隶赚尽了那些贵人的目光。这下不加官进爵,也要赏赐黄金万两了吧。”

    多海日瞥了他一眼,弯起嘴角笑意深深,他抬起腿在奴隶身上狠踹一脚,道:“算你小子嘴甜,我若得势,一定忘不了你。”

    奴隶倒在地上,挠了挠头直笑,赶紧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连声道:“感谢大人抬爱,感谢大人抬爱......”

    多海日满怀喜色地走到宫殿前,等着乌沙王传唤。

    “陛下,多海日来了。”

    阿棠庶吉闻言往角落投了一眼,旋即“嗯”了一声道:“让他进来。”

    宫侍退下,不一会儿,多海日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上前来,在不远不近地位置行礼道:“奴多海日参见陛下。”

    “不知陛下招奴何事?”他抬起眼睛小心翼翼道。

    阿棠庶吉一向不喜他这副谄媚的嘴脸,多海日这个人在奴隶间的名声不好,惯是个踩低捧高的,他轻咳一声道:“不是我要见你,而是另一个人。”

    多海日一时错愕,微微偏过头,角落中一个人慢慢显露出身形,他衣饰普通,唯有面上戴了一个玄铁面具,遮挡住眉眼。

    他不紧不慢走到多海日面前,面具遮掩下的瞳孔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多海日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冷意,他匍匐着走到面前人的脚边,赔笑道:“恕奴有眼无珠,不只是那位贵人?”

    面具下的嘴角弯了一下,随即抬手抚到面具上,停顿了一瞬慢慢取下。

    多海日的眼睛慢慢睁大,随着眼前人的面容逐渐清晰,他的笑容寸寸退去,如坠冰窟。

    眸中褚负雪的脸清俊淡漠,他轻轻弯起嘴角,俯身朝着他叹了一句:“伊得如大人,好久不见。”

    他虽面带笑容,但那双眼睛冰冷寒凉,叫人一眼跌进去呛足了冷水再也爬不起来。

    多海日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他双手撑地一点一点往身后挪去。眼前这个人不日前还是个卑贱的奴隶,如今却居高临下带着深深的威胁之意审视自己。

    “是你......”

    他将褚负雪带入角斗场中,不过是报那日的断指之仇,想看他无比屈辱地死在一个畜生手下。

    多海日浑身战栗着,竟然有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

    褚负雪静静看着他,忽地神色一凛,他抬起手,猛地给了多海日一巴掌。

    多海日被打歪了脑袋,懵住,脸很快高高肿起。他伸手触及面上的红印,一阵钻心的痛。

    冰冷的目光落在他通红的脸上,褚负雪站在原地,脑海中桑溪玉微红肿起的面庞与多海日交叠在一起。

    跌坐在地上的人惊惧地看着他,反应过来赶紧求饶。多海日捂着脸,不断磕着头:“奴知错了,是奴有眼不识泰山,扰了大人清闲,是奴该死——”

    他感到自己的领口被人提起,抬起泪眼时只撞入一双冷冽深潭似的眼睛。

    “我说过,你该先担心你的手。”褚负雪弯起唇角,明明是柔和的话音却那样让人不寒而栗,“我会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断。”

    多海日“啊”得一声跌坐在地上,瞪圆了的眼睛中满是惊恐,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虚汗几乎浸湿了他的衣襟。他不断地左顾右盼,想要寻求帮助,可殿中除了褚负雪再无其他人。

    阿棠庶吉早就去往内室,将这里留给了他跟褚负雪二人。

    多海日哭得涕泪横流,跪在地上死命拽着褚负雪的衣角,连连道:“大人饶了奴,饶了奴,贱奴知错了。”

    褚负雪蹲下来,静静看着他,“你是有错,可你最错的是不应该这么自以为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他用力扯过多海日藏在身后的手,紧紧钳制在掌间,一根一根地掰弯。听到多海日的痛呼,褚负雪面色不变,将他的指头狠狠往后一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淡漠的话语:

    “你也不该动我的人。”

    ......

    “喂,你在干嘛?”十七猝不及防走到身后,将桑溪玉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捂住手下的东西,却被眼尖的十七捕捉到。

    他眼中带着审视,直直盯着桑溪玉,盯得她心里发毛。

    “你在传信?”

    “你在胡说什么?”桑溪玉躲开他的目光,起身走向另一边。

    十七不放弃地追上去,挡在桑溪玉的面前,打量着她好奇道:“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这才几日你已经学会了传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桑溪玉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吐出来。

    十七的面色忽然一边,他压低了声音,紧紧注视着桑溪玉的眼睛,“你是北昭人。”

    桑溪玉一颤,忙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似笑非笑的十七。自他们相识以来,他很少露出笑容,更多时候是这种没有任何意味的似笑非笑。

    “你是谁?”她冷声询问。

    周围风声吹得荒草摇曳,沙沙作响。有沙粒顺风撞上衣摆,被十七轻轻拂去,他道:“我是十七。”

    桑溪玉气笑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方才想到了什么,现在只觉得自己疯了。她攥了攥手,转身离开。

    十七忽地拉住她的衣袖,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可以说是正经与凝重。他看着桑溪玉,眼中又说不清的思绪回转,寒风凛冽如刀,他轻轻开口,掷地有声:

    “你要做什么,我能帮你。”

    桑溪玉愣了一下,松开他的手,蹙眉道:“你能帮我什么?”十七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奴隶,即便身着普通,也难掩他出众的气质。一举一动甚至吐露出的话语与语调皆是不凡,不似寻常人家的做派,更别说是乌沙堡一个卑贱的奴隶。

    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害怕,害怕他的背叛,更害怕自己会连累更多人。

    “反正我现在知道你是北昭人,还知道你在偷偷往外传信,相信要找到传信的另一方也不难。”十七轻声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吓,“你不如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猛地凑近,桑溪玉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她扯了扯嘴角,道:“如果我说我想杀了九王子呢?”

    十七没有她意料之中的惊讶,他待在西北猎场不谙世事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直率的女子,不仅能在里苏灰狼的口中活下来,还妄图斩杀王子。他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没有说话,只打量着桑溪玉。

    桑溪玉以为他是怕了,故而哼笑了一声,“现在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怎么,还要帮我吗?”

    十七蹲在路边,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神色懒懒。“你就这么告诉了我,不怕我说出去?”他站起身,眼神有些冷漠。

    “哈?”桑溪玉觉得好笑,登时叉着腰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知道我是北昭人也看到我传信了,你现在说我是细作我百口莫辩,告诉你又怎么了?”

    “好,我帮你。”十七对上她的目光,眸中色彩纷呈。

    桑溪玉一时错愕,她凑近几分眯起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要杀的是九王子,阿棠鹰勒诶,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十七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离桑溪玉稍远了些,沉下声音回道:“知道啊,听闻那日在角斗场我们那位九王子出箭伤了一个人,不会你是因为这件事要寻仇吧。”

    桑溪玉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又蹲下来用袖子一下一下擦着鞋,她神色有些恍惚,道:“也不全是,他曾伤过我一个朋友,造成她伤口难以愈合至今还未好转。我求药一年,勉强吊着她的命,现在是来漠北找解药的。”

    “伤口不愈?”十七陷入沉思,良久他缓慢开口道,“难道是罗浮路杳之毒?”

    听见他的声音,桑溪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俯身凑过去急切道:“什么罗浮路杳?”

    十七看了她一眼,旋即抿唇道:“罗浮路杳是漠北的一种毒物,常用于战场上。若将箭头涂上这种毒药,敌人中箭后即便及时救治,也会因为这种毒伤口无法愈合,难逃一死。”

    “没错。”桑溪玉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站稳,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阿夭中的就是这种毒。”

    她一把抓住十七的胳膊,激动地摇晃着:“这毒,这毒,它该怎么解?”

    十七的胳膊都快被她拽掉,好歹面上没露出什么不快,他拖着桑溪玉站起来,看着后者脸皱得跟小花猫一样,认认真真开口:“罗浮路杳我虽然没中过,但我知道它的解药叫什么——”

    他拖长了语调,抬起自己的胳膊朝桑溪玉使了个眼色。

    桑溪玉求药心切,意领神会赶紧放开了钳制住十七的手。

    “蓝溪之水。”十七背过手,正色道,“能解罗浮路杳之毒的,唯有蓝溪之水。”

    “蓝溪之水?怎么样才能拿到蓝溪之水?”桑溪玉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开门见山道。

    “蓝溪之水在宫中,仅凭我们奴隶的身份是肯定拿不到的。不过我能帮你接近九王子阿棠庶吉,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十七的目光落在桑溪玉身上,带了些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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