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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还总磨叨,咱就是农民,德子不好好种地往后可咋整。
今儿才知道,他小孙儿不是不会,人家那叫懒得干。真干起来,不孬。
疯起来那像雾像雨又像风,村里的小子,没一个能赶上他小孙儿那股疯狂劲儿。
朱老爷子心里有些莫名激动。
这叫啥?这就叫,注定会比大多数人过得好的气势。
当朱老爷子再看向朱兴德身后的孩子们,听到大旺二旺他们争先恐后喊:“四叔,你喝口水,歇一会儿,我们来干。”更是老怀欣慰。
从知道分家,朱老爷子就心堵,怕拢共就这些人彻底生份了,直到这一刻,他终于不再那么纠结。
家里人的心又拧成了一股绳。
你看看他这些曾孙儿,今日出了事后,才知道他们叔的好吧?一口一句四叔叫的多亲。
连他老朱家的小女娃娃们都坐在地边儿扒苞米。
比甜水大不了多少的甜杆,此时一边打瞌睡一边向筐里放玉米。
就在甜杆差些一头栽到地里时,朱兴德一把抱起小侄女放在推车上,推车里装着满满的玉米。
家里没了骡车,朱兴德他们要全靠人力将粮食从地头推到家里。
从地头到朱家的路是上坡,一辆辆手推车在夜间前行。
朱兴德在最前头光着膀子推车,只一下午加半宿时间,脊背晒的黝黑,两只胳膊因用力青筋暴露。
二柱子紧随其后,汗一茬又一茬的朝外涌出,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不用近,离很远就能闻到二柱子那一身浓密的汗味儿。
杨满山露出打猎留下狰狞疤痕的后背,本就是小麦肤色的他,配着那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像是在后背轮廓上刷了一层油。
六子推着冒尖儿一车的苞米,车轱辘陷入泥土里又是上坡,他正龇牙咧嘴的用尽全身力气,想将车从泥土里推出来。
大旺二旺看到后,急忙放下背着的大半筐玉米。
两个小小少年跑到六子一左一右,一起咬牙推车。
没一会儿,朱家其他半大孩子们也跑来。
大旺做大哥的还知道要指挥,“不用帮推车,你们几个将哥筐里那些玉米分了,背回去。”
二旺跟着补充道:“别忘了拿筐。”
在队伍的最后面,才是左老汉。
左老汉挑着一个硕大的担子,两面也装冒尖儿了。
他累的满头大汗,两个肩膀头子早就肋出血印。
左撇子一边艰难前行,一边累的口干舌燥,自顾自低声吐槽道:
“瞧瞧我这是啥命,家里明明添了骡车,花了那么些银钱,寻思终于不用挨挑担子的累。是,自家没挨着累,跑老朱家挨着了。”
即便在罗家也没受过这么些累。
人家罗家甭管什么家伙什都齐,那庄稼的地理位置还好,收上的水稻就地自然风吹干不说,罗家那也不是上坡,甚至有点儿下坡,那时候还有骡子拉回运脚。
而大姑爷家是,收割的艰难和挨累就不提了,只说运输这一块。
要先将苞米从田里背到地头,从地头再背到能推车的路上,然后这才是刚刚开始。
那长长的上坡路,看一眼就绝望,全靠人力简直了。大姑爷的家还在村的另一头,离庄稼地最远的位置。
左老汉想想就肩膀子酸疼。
心想:
就这,眼下还并未打算将所有玉米运到家。
想趁着天大晴,一部分苞米留在地里让自然风晾干。
一小部分先运到家放在院里晾晒,要不然怕大雨来临前运不完。
你看看,只推回这一小部分就累成这熊样,才干半天加大半宿,他就有点儿要撑不住。
可想而知,当大雨真来了,连干几日后,要将所有粮食运到家那天会累成什么熊样。
还有高粱和谷子没收割呢,这不是寻思高粱谷子好晾晒,那玩意儿粒小,就先可着玉米来。
玉米能割完运回去都需要抓紧一切时间忙乎,才将将巴巴够用,再算上收割高粱和谷子,左老汉跟着上火。
替朱兴德上火。
左撇子又暗自骂道:“啥玩意儿呢,一个脑子开瓢了,还要搭上好几个。到了那看完病,郎中只要说还能活就赶紧回来几个人啊。”
回来帮他大姑爷背苞米杆子也算是个人。
这可倒好,要累死他几个姑爷了。
连他小女婿跑老朱家都当上了孝子贤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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